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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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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獨孤鳳不明白地道:「我才不苦呢,要什麼爹都給我,唯一就是來見你,我實在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分開,陌生人一樣。」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許再提這件事。」中年美婦沉下臉去。 獨孤鳳一見急忙轉口道:「娘,我給你拿來一些粥。」她隨即在竹籃中取出碗匙瓦煲,接著將瓦煲裏的粥倒了滿滿一碗。 中年美婦接過,只吃了一口,就笑道:「這粥是你煮的?」 「娘,你怎麼知道?」 「除了你,還有誰煮得出這種難吃的粥來?」 「娘──」獨孤鳳不依頓足。 「是了,你近來的武功怎樣?」 「相信比以前好一些。」 「你年紀也不輕了,有沒有──合適的──」 「娘,又來了。」 「外面的人對你怎樣?」 「差不多,要麼就是曲意奉承,要麼就是怕得要命,沒出息!」 「你這樣凶,誰不怕你。」 獨孤鳳只是笑。 敲門聲又響,公孫弘的聲音接著傳來道:「師妹,時候差不多了。」 獨孤鳳冷應道:「你怕死,你可以先走。」 中年美婦卻笑道:「你叫他進來。」 獨孤鳳想了一想,才呼道:「師兄,我娘叫你進來!」 「我──」公孫弘回答道:「我不如等在外面。」 「真沒用!」獨孤鳳冷哼一聲,走過去拉開門道:「叫你進來你就進來。」 公孫弘不敢反駁,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來,戰戰兢兢地朝中年美婦一拜,道:「師母──」 「這麼高大了。」中年美婦輕嘆一聲,道:「鳳兒,時候已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 「娘──」獨孤鳳依依不捨。 「若是天亮給守衛的人發現,以後你要來,就更麻煩了。」 獨孤鳳無奈舉步。 「鳳兒──」中年婦人急又叫住。 「娘,你還有什麼吩咐?」 「記著,以後不要再任性了。」 獨孤鳳漫應一聲,與公孫弘退出。 中年美婦看著門關上,又嘆了一口氣,呆了一會,再將畫軸打開。 目光落在青松的畫像上,中年美婦的眼淚又流下。 *** 獨孤無敵流的不是淚,是汗,衣衫已濕透。 在他面前的一個鐵鼎中燒著熊熊烈火,他的目光卻比火焰還要輝煌。 寬闊靜寂的石室之中,只有烈火的「洪洪」聲響。 獨孤無敵雙掌平胸,盤膝石毯上,一次又一次運轉真氣。 他的心境卻始終不能夠平靜下來,很多他竭力想遺忘的事情,卻陸續地湧上心頭。 ──鳳冠霞佩,那是沈曼君,是他青梅竹馬自小就認識的戀人,終於與他結成夫婦。 ──紅燭未燒殘,沈曼君淚濕枕襟,他卻像死人一樣。 ──滅絕神功練到第六重,生育的機能便已滅絕,他總算知道,這是事實。 ──這已經無可藥救。 獨孤無敵的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 這件事他本已淡忘,現在卻變得如此尖銳,尖針一樣插入他的腦髓。 *** ──紫金冠,朱紅的道袍,是青松。 青松怎會與沈曼君在一起? ──沈曼君的肚子日漸大起來。 ──是誰的孩子?是誰的! *** ──恭喜師父,閉關只不過五年,就將滅絕神功第六重練成。 十歲的小孩子,那是弘兒向我祝賀。 還有一個四歲不到的,是鳳兒。 ──爹!他們說,你就是我爹! 我不是!我不是! *** ──夜霧淒迷,小樓婀娜。 龍鳳閣,那是龍鳳閣。 ──青松、沈曼君互訴別後相思之苦。 他們仍然是藕斷絲連。 ──一個人獨立在花木叢中,一身衣衫已經被夜霧濕透,那是誰? 是我!是我! *** 所有的回憶,都是如此的苦澀,如此的不快,一支支尖針似的,直貫入獨孤無敵的靈魂深處。 汗如泉水般奔流,他的眼睛閉上又張開,突然發出了一聲聲恐怖至極、淒厲至極的呼叫聲。 *** 夜色深沉,距離黎明已經不遠。 除了值夜的守衛,無敵門中絕大多數的人這時候仍然在睡夢中。 他們都被這呼叫聲驚動,驚醒。 值夜的守衛俱都惶惑至極,部份急向獨孤無敵閉關的秘室那邊奔去。 呼叫聲持續,一聲又一聲。 *** 獨孤無敵呼叫著終於站起身子,雙掌猛一翻,一股勁風立時在室中呼嘯。 「噗」的一聲,火焰被掌風壓滅! *** 「隆隆」聲響中,秘室那扇沉重的石門緩緩地往上升起來,獨孤無敵也就站立在石門之後。 等候在秘室外的無敵門弟子立時發出了一聲歡呼道:「唯天為大,如日方中!」 獨孤鳳、公孫弘、千面佛同時迎上前去,才走得幾步,突然又停下,那些歡呼聲亦逐漸沉下去。 在他們的心目中,獨孤無敵勢必已練成滅絕神功的第九重,甚至第十重才開關出來,那形象應該比以前更威武,更神采飛揚。 可是現在從秘室走出來的獨孤無敵卻是顯得那麼的疲乏,那麼的憔悴,比閉關之前也不如。 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望了眾人一眼,便往內堂那邊走去。 獨孤鳳再也忍不住,一聲:「爹──」便待撲前。 獨孤無敵應聲,止步回頭,一揮手,沉聲道:「一個時辰之後,在聚義廳等我!」 語聲一落,腳步再起,頭也不回。 獨孤鳳怔在那裏,其他的人也一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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