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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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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婉兒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傅玉書,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並沒有作聲。 「婉兒──」傅玉書一聲嘆息。 「掌門師兄!」倫婉兒終於回答。 冷淡的語聲,陌生的稱呼,接著道:「男女有別,請你自重。」 傅玉書怔住,卻沒有將手收,倫婉兒伸手拂去,反而給傅玉書抓住,道:「婉兒──你怪我?」 倫婉兒再也忍不住,眼淚泉湧。 傅玉書又一聲嘆息,道:「我應承接任掌門,都是為了武當,為了大局設想。」 「那你怎樣處置我?」倫婉兒聲淚俱下,道:「你說過──」 「我說過什麼,我全都牢記在心。」傅玉書緊緊握著倫婉兒的手,道:「可是,你叫我怎忍心看著武當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武當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弟子。」 「但強敵當前,決鬥之期又將至,武功最好的白石大師兄,謝平二師兄都先後橫死,數下來,就只有我了。」 倫婉兒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 「是我負了你。」傅玉書長嘆道:「悔不該當初與你訂下婚約。」 倫婉兒垂下頭,傅玉書一咬牙,突然道:「不如這樣,我與你逃下山,找個地方住下,從此不問江湖之事。」 倫婉兒聽說渾身一震,「霍」地抬起頭來。 「你說好不好!」傅玉書神情激動,看去並不像是在說謊。 倫婉兒呆呆地望著傅玉書,好一會,搖頭道:「不,你走了,武當派怎樣?」 傅玉書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道:「那你說,我應該怎樣做?」 倫婉兒淒然道:「就像目前這樣做下去算了。」 「那你呢?」傅玉書眼中亦似有淚。 「只有怨自己命苦!」倫婉兒眼淚迸流,埋首傅玉書懷中。 淚水染濕了傅玉書的衣襟。 *** 三天後的清晨,傅玉書頭挽道髻,一身白衣,在武當弟子的跪送之下,走進齋室。 「送掌門入關齋戒七天──」燕沖天的語聲沉重而蒼涼。 弟子相和,倫婉兒亦在其中,語不成聲,淚流面頰。 入關再無反悔,十天之後,傅玉書就正式是武當派的掌門人。 *** 滿山的楓葉未紅,飛瀑仍猶如天河倒瀉,激起如霧水花。 激流兩旁岸上立著兩列紅衣大漢,人手一支嗩吶,若有所待。 「嘩啦」一聲瀑布陡開,一個人如箭穿過瀑布射出,凌空落在激流中的那方巨石上。 正是此前被囚在寒潭二十多年的那個老怪物。 他腕上的鐵鏈已弄丟,換過了一身華麗的錦衣,只是一把頭髮仍散開。 嗩吶立時齊鳴,聲震長空。 老怪物看在眼內,心頭大樂,忍不住連聲怪笑。 瀑布又一開,無面人一掠而出,卻落在激流之旁,隨即恭立在一側。 對著瀑布的楓林小路前亦恭立著四個人。 黑衣,瘦削,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起來的就是「風」,一身紅衣,手執斬馬刀的是「雷」,白衣長劍,臉如凝霜的是「電」。那個一身彩衣,風情萬種的,也就是白花針「漫天花雨」射殺寒江釣叟,令無敵門中人為之震動的「雨」了。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 爾其靜也,體像皎鏡,是開碧落。 他們就是江湖上那個被認為最神秘,最可怕的門派「碧落賦」中的風、雷、雨、電。 電劍、雨針、雷刀、風輕功,二十年前,無一不名動江湖,那個老怪物就更可怕了。 他其實姓傅名天威,也就是碧落賦之首,江湖中人聞名色變的天帝。 碧落賦流傳了數百年,本來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門派,但到了這幾代,已完全改變。 他們一心要雄霸江湖,可惜心有餘力不足,江湖上除了武當派,還有無敵門。 武當派敗給無敵門,碧落賦中人代之而起,本欲與無敵門一爭長短。 這一爭,就分出勝負,無敵門滅絕神功到底勝一籌,碧落賦連戰皆敗北,終於被迫出江湖,隱居在這個逍遙谷。 天帝終於發覺碧落賦的武功還是缺乏變化,所以才不惜紆尊降貴,混進武當,企圖偷學武當派的七絕。 他悟性過人,可惜就操之過急,偷學了六絕,就急著學天蠶功,企圖偷取天蠶訣, 卻被武當掌門發覺,他雖然出其不意暗算了武當掌門,但亦被燕沖天擊倒,囚在寒潭之內。 這件事武當派為顧存聲譽,並沒有宣揚出口,對外只說是掌門因病去世,寒潭更就被劃為禁地。 風、雷、雨、電以天帝消息斷絕,亦知道已發生了變化,數度偷進去武當派查探,所得到的消息卻是天帝已伏誅。 他們在失望之餘,只有靜下來,在逍遙谷之內苦練武功,但進展始終不大,也所以才有傅玉書混進武當,偷學七絕這件事。 他們安排得很巧妙,不惜冒充無敵門的人苦苦追迫青松,然後讓傅玉書將青松接入所謂傅家莊。 傅家莊的慘變,當然也是一個佈局,死的全都是不相干,不足輕重的人。 這一場滅門慘禍,卻使傅玉書取得青松信任,青松收為弟子。 他們本來只希望傅玉書能夠偷學得六絕,讓他們的武功再進一步,與無敵門再爭天下,哪知道,傅玉書竟然還探出天帝的下落。 這更刺激他們的野心。 在無面人地接應下,天帝終於再回到逍遙谷。 人猶在百里之外,消息已傳至,風、雷、雨、電立即作好了安排,迎接天帝的回來。 *** 嗩吶聲未絕,風、雷、雨、電已拜倒。 「不必多禮!」天帝在石上一揮手,雖然被囚多年,王者之風仍在。 野心也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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