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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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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雲飛揚當然搖頭,才將瓦煲捧起來,倫婉兒已往外走。 雲飛揚只有跟著。 弦聲琤琮不絕,非常悅耳,倫婉兒走出房間,也似為弦聲吸引,顯得有些兒精神恍惚。 她接著對雲飛揚道:「那我也不送你回去了。」 雲飛揚連聲道:「不必了。」方待要再說什麼,倫婉兒已舉步走上前去。 走出了院子。 ──她急著去哪兒? 雲飛揚方在奇怪,就看見一樣東西從倫婉兒身上掉下來,連忙叫住:「婉兒姑娘──」 倫婉兒忙應一聲道:「我們改天再好好地談一談。」一轉消失。 雲飛揚聽說又是一怔,才又舉步走過去。 一個香囊棄在那邊的地上,雲飛揚絕對肯定,那是倫婉兒之物,一向隨身攜帶,珍如拱璧。 ──她看得這麼重要,怎會這麼輕易失落在地上? ──莫非是有意留給我? 雲飛揚欠身拾起香囊,又怔在那裏。 *** 弦聲來自一株古松之下。 星光淒冷,古松蒼勁,盤膝坐在古松之下的傅玉書,看來更加上瀟灑脫俗。 一張五弦古箏放在他身前一方大石之上,他雙手悠然撫箏,彷彿亦沉醉在琴聲中。 倫婉兒躡足走至,一聲不發,只恐驚擾傅玉書。 傅玉書卻仍然發覺倫婉兒到來,彈著箏突問道:「師妹,你來了。」 倫婉兒微笑應道:「師兄,繼續彈下去。」 傅玉書一笑,弦聲「琤琮」不絕,倫婉兒在這邊一方石坐下,傾耳靜聽,很快就陷入忘我之境。 看情形,她已不是第一次聽傅玉書彈箏,而且邊顯然發生了很大的興趣。 傅玉書目注倫婉兒,雙手不停地拂動,曲調始終未亂,他在這方面的造詣無疑甚高。 古箏的曲調猶如清溪水流,所有的疲倦、憂鬱彷彿已經被弦聲濾盡。 曲盡處,傅玉書神采更飛揚,倫婉兒卻似未覺。 傅玉書笑問道:「師妹,這曲子你覺得怎樣?」 「很好。」倫婉兒如夢初覺。 傅玉書接道:「你喜歡就最好。」 「怎麼?你是奏給我聽的?」 傅玉書無言頷首,倫婉兒的臉頰不由紅起來,低聲道:「師兄,你文武全才,真是了不起。」 「又說這些了。」 「是啊,師兄,什麼時候,你教我奏這個?」 「你真的要學?」 「當然是真的,你說啊,什麼時候才開始教我?」 「現在怎樣?」傅玉書說得很認真。 倫婉兒不暇思索,立即點頭,急步走過去。 傅玉書起來讓開,倫婉兒在石前坐下,雙手按在弦線之下,問道:「是不是這樣?」 傅玉書搖頭,俯身一手輕按在弦上道:「看穩了。」 兩人的距離已非常接近,傅玉書已嗅到發自倫婉兒身上的淡淡幽香。 他的手一撥,「琤琤」的一聲,心弦亦震盪起來。 倫婉兒依樣畫葫蘆,又是「琤琤」的一聲,卻是那麼的低沉無力。 她不由抬頭望去,就發覺傅玉書正在注視著自己。 四目交投,倫婉兒嬌靨一紅,垂下了頭,輕聲道:「怎麼你彈的我就是彈不出來。」 「因為你的左手姿勢雖然正確右手卻弄錯了,應該這樣。」傅玉書輕輕捉住倫婉兒的右手。 倫婉兒沒有作聲,也沒有掙開,一張臉已紅到脖子上去了。 傅玉書看不到,卻感到倫婉兒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琤琮」又一響,終於撥出了那一聲,傅玉書接問道:「是不是?」 倫婉兒無言頷首。 *** 房中一燈如豆,雲飛揚手抓著香囊,呆坐在床沿,只顧回想著方才倫婉兒吃粥的情形。 他的臉上有笑容,笑得卻像個白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回憶中醒過來。 對周圍望了一眼,倏地跳下來。 他東翻西找,終於找到了文房四寶,磨了滿滿的一硯墨汁之後,又呆在桌旁。 他眉頭深鎖,好容易才展開笑臉,隨即揮筆疾書,字寫得居然還很不錯。 *** 燈更淡,地上遍是一團團的廢紙,雲飛揚寫了又改,改了又丟了,丟了又寫,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寫好他要寫的那封信。 他將墨漬吹乾,搖頭擺腦地讀了幾遍,才將信折起來。 看看香囊,再看看那封信,他終於有了分寸,將那封信再一折,小心翼翼地塞進香囊內,又呆在那裏。 他的目光逐漸迷濛,倏地一笑,手執香囊,往外就走。 才走到門前,又停下,伸手掩住了心胸。 「怦怦」心跳聲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立在那裏想了一會,將香囊往懷中一塞,霍地轉身回奔到床前,俯身從床下抓出了一罈酒,將蓋子扳開,捧起來,仰首痛快地喝了幾口。 酒珠濺濕了他的衣襟,他完全沒有在意。 幾口酒喝下,他的臉頰已發紅,也不知是因為心情太興奮還是酒力已經發作。 「砰」的一聲,他將小酒罈放在桌上,立即衝前推開門,故步疾奔了出去! *** 一口氣奔到倫婉兒房門外,雲飛揚腳步「霍」地一頓,定神住四周一望。 一咬牙,他探懷取出那個香囊,本待衝上去,結果卻還是躡著腳步走上門前石階。 房中有燈光透出,雲飛揚在門前打了一個轉,卻走下石階。 他張口欲呼,話到了咽喉,又嚥了回去,那樣子,比方才送粥來的時候還要緊張。 因為他現在送的是一封情書。 他繞著院子打轉,倒希望倫婉兒又像剛才那樣,在自己身後出現,省卻那許多麻煩。 他打著轉,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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