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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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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已看見,在前面不遠,一個人身穿白衣,頭低垂,背向他們,坐在一葉小舟上。 那是公孫白的衣服,龍飛一眼便已認出,脫口呼道:「公孫兄!」 公孫白既沒有轉身,也沒有抬頭,更沒有回答。 龍飛再呼道:「公孫兄,怎樣了?」 仍沒有反應,翡翠突然驚呼道:「血!」 血從公孫白那襲白衣滲出,還看倒不覺,一接近,不難就發覺一團血正在公孫白後背的衣衫緩緩滲開來。 龍飛亦已經發覺,一插竿,小舟迅速的接近那葉小舟,也就在那葉小舟旁邊停下。 他竿交左手,右手一探,搭住公孫白的肩,還未將他的身子拔過來,一股寒意已從他的心頭湧上來。 這時候,他總算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屍體齊頸斷下,斷口鮮血奔流,因為向前俯,鮮血都流在前面衣襟之上。 他不由自主縮手,那襲白衣就隨他的縮手滑下,赫然就只是披在屍體之上。 白衣滑落,一襲奇怪的衣服就出現兩人眼前。 龍飛並不陌生,翡翠也一樣,他們都認出那是杜殺穿的衣衫。 ──難道這竟是杜殺的屍體? ──杜殺的屍體怎會出現在這裏?還有杜殺的頭──龍飛突然有一種嘔吐的感覺。 他並非第一次看見無頭的屍體,但從來都沒有這樣接近。 他也嗅到了血腥,濃重的血腥。 不過他總算沒有嘔吐出來,在他身旁的翡翠卻已經開始了嘔吐。 她的面色病態蒼白,一個身子不停的顫抖,好像隨時都會昏倒。 龍飛伸手將翡翠扶住,道:「不要看,將頭別過去。」 翡翠很聽話,繼續在嘔吐,嘔吐出來的都是苦水。 龍飛的咽喉不期也生出一陣痲癢的感覺。 可是他始終忍耐得住,左手將竿子一擺,小舟斜蕩了開去。 翡翠即時尖叫了一聲。 龍飛著實給她嘛了一跳,忙問道:「什麼事情?」 翡翠一個字也說不出,身子不停的在顫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另一條石柱。 龍飛循她的目光望去,面色立時也一變。 一個人正探頭從那條石柱後面窺望,不是別人。 杜殺! 杜殺滿頭白髮瀑布般潟下,一雙眼睜大,眼中佈滿了紅絲,面色卻蒼白得有如死魚肉一樣。 她的面上一些表情也沒有,眼瞳中也是死氣沉沉的一些生氣也沒有。 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人的眼睛,無論是死人抑或活人。 ──怎麼又有一個杜殺出現? ──那葉小舟上的屍體難道並不是杜殺的屍體? 龍飛實在想不通。 翡翠看來也一樣想不通,她顫聲說道:「她不是……不是已死了。」 龍飛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你沒有看錯。」 翡翠道:「一定的。」 龍飛沉默了下去。 翡翠嚶嚀一聲,縮入了龍飛的懷抱。 她是真的害怕,因為她親眼看見杜殺死在水晶劍下,可是杜殺現在又出現在她眼前。 翡翠近乎呻吟的一聲驚呼,整個身子的緊靠在龍飛的懷中。 嬌柔的肉體,淡淡的女兒幽香,龍飛不由得心頭一蕩,卻只是剎那。 他的目光剎那一寒,安慰道:「不用怕!」目光卻緊盯著杜殺的面龐。 一聲嬌笑突然從杜殺那邊晌來。 那笑聲實在嬌得很,完全不像是杜殺的笑聲。 笑聲雖動聽,在這個環境,這種倩形下,給人的卻仍是心寒咐感覺。 龍飛打了一個寒噤,忽喝道:「誰?」 一葉小舟從石柱後駛出,杜殺的頭顱即時飛起來。 只是一個頭顱,齊頸斷去,血仍從斷口滴下,滴在水中。 入耳驚心,龍飛面色鐵青,左手火摺子不覺已起了顫動。 他的手在顫動。 翡翠更驚惶,眼淚忽流下。 龍飛感覺到翡翠的恐懼,又再安慰道:「翡翠,有我在,不用怕。」 翡翠嗚咽道:「我……我不怕。」 龍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盯穩了杜殺的頭顱。 杜殺的頭顱抓在一隻晶瑩碧綠的手中。 那隻手出現不久,手主人也出現了──是水晶! 螢火飛舞在她的周圍,她一手抓住杜殺的頭顱,一手輕拂在水面之上。 小舟幽然從石柱後穿出,駛進另一條石柱後。 她嬌笑不絕,那種笑聲卻越聽,越令人心寒。 龍飛再也忍不住,高呼道:「水晶──你給我停下。」 小舟應聲停下,水晶的嬌笑聲也自一頓,道:「你叫我?」 龍飛道:「是──」 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這剎那竟然有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水晶倏然幽幽地一聲嘆息:「你不該來的。」 龍飛脫口道:「為什麼?」 水晶道:「我的話你全都忘記了。」 龍飛道:「你是說,我不來,這裏本來很太平,一來就亂了?」 水晶道:「你都看見的了──這還是開始。」 水晶道:「只是杜殺一個頭顱的鮮血,絕對染不紅這個湖,是不是?」 龍飛道:「你能否描述白得一些?」 水晶道:「我應該怎樣說?你也不用等多久就會明白了。」 龍飛道:「我……」 水晶又截道:「你心中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是不是?」 「是──」龍飛忍不住問道:「水晶──你到底是……是什麼東西?」 水晶反問道:「你說呢?」 龍飛一怔,道:「是人!」 水晶嬌笑,道:「你看我可像一個人?」 龍飛回答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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