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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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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殺即時探手在身旁一個木盤抓起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一柄長只七寸,晶光閃耀的銀刀,還有一樣好像是一個白玉玩偶。 她的手接一揮,那個白玉玩偶便向坐在丹墀下的龍飛射去。 龍飛伸手接下。 那剎那之間,他心頭不由怦然震動,那個白玉玩偶箭一樣射來,勢子是那麼急勁,可是一入手,卻竟像杜殺不過是站在他面前,輕輕的將那個白玉玩偶在他的掌心放下一樣。 幸好他及時發覺,及時將凝聚的那股內力散去,否則那個白玉玩偶不難就壞在他手上。 他抓在手中那隻螢火蟲同時飛離了他的手掌,碧綠的一點螢火幽然閃爍半空。 輝煌的燈光之下,這本來不易查覺,可是杜殺翡翠顯然都發覺了,這也許因為她們都正向龍飛這邊望來。 亦當然極有可能,她們的耳目比一般人敏銳,她們畢竟是天人。 她們的目光不由自主也似地在跟著那一點螢火移動,神情都起了很大的變化。 杜殺面寒如冰,慈祥的神情已變得冷酷,一雙眼。彷彿已化成了一雙劍。 出鞘的利劍! 翡翠卻是一面的恐懼之色,櫻唇半張,只差點沒有失聲驚呼。 那不過是一隻螢火蟲,何以她們竟然會如此震驚? 龍飛亦震驚。 那若是內功的表現,杜殺的內功修為,實在上已到了收發由心,登峰造極,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現在反倒希望那只是一種魔術,是天人的一種神功,是自己的錯覺。 更令他震驚的是那個白玉玩偶。 那個白玉玩偶高亦只七寸,比例與人完全就一樣,長衫配劍,一隻手按在劍柄上。 劍柄紋理分明,那隻手亦五指可辨,甚至連指甲亦刺出來。 相貌也一樣雕琢得非常精細。 龍飛目光落在玩偶的面上,不禁由心寒出來。 那個玩偶的相貌,赫然就與他完全一樣,神態活現,栩栩如生! 公孫白亦一眼看出來,失聲驚呼道:「這個白玉像怎麼與你一模一樣?」 龍飛苦笑,目顧杜殺,道:「這個白玉像刻的是──是誰?」 杜殺這時候的面容已回復正常,道:「你!」 「我?」龍飛吃驚的望著杜殺。 「刻得不像?」 「不是。」 「那你還懷疑什麼?」 「是老人家刻的。」 「不錯。」 「佩服。」 杜殺嘆息道:「我已經多年沒有動刀的了,無論什麼工作,荒廢太久,總會退步。」 龍飛一再打量那個白玉像,道:「老人家太謙虛了。」 杜殺道:「你以為我會說謙虛話。」 龍飛苦笑道:「這個玉像事實巧奪天工。」 「本來就是天工。」杜殺盯著龍飛,緩緩道:「好像你這樣有性格的人並不多,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再將刀拿起,刻下了這個玉像。」 龍飛道:「哦。」 杜殺道:「這個玉像我本來準備留下,但現在我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將它送給你。」 龍飛道:「多謝。」 杜殺竟然道:「你應該多謝我的。」接一笑,笑得是那麼奇怪。 龍飛當然看不透,也都猜不透。 杜殺連隨解釋道:「你不同水晶,也不同翡翠,水晶本來是一塊水晶,正如翡翠本來是一塊翡翠。」 龍飛看看杜殺,看看翡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公孫白亦聽得瞠目結舌。 ──翡翠難道真的就是一塊翡翠的化身,是翡翠的精靈,並非一個人? 龍飛實在難以相信,他的目光不覺停留在翡翠的面上。 翡翠又已然面無表情。 那剎那,在龍飛的眼中,竟彷彿連一絲生氣也都已沒有。 這到底是杜殺的說話影響,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抑或是事實,翡翠那剎那已經變回一個翡翠像?龍飛不知道。也不敢肯定。 無論他怎樣看,杜殺也一點不像在說謊。 ──她若是說謊,她說謊的本領無疑是已經天下無雙,就是給她騙死了,也無話可說的了。 龍飛不期生出了這個念頭。 杜殺道:「我以水晶雕出了水晶以翡翠雕出了翡翠,除了給她們形像,還賦予她們生命,使她們與常人無異,但,終究是一塊水晶,一塊翡翠而已。」 龍飛公孫白怔怔聽著。 杜殺又說道:「你不同,你本就是一個人,本就有生命,我是因為看見你,才能夠雕出那個玉像,所以我若是將那個玉像留下來,非獨不能夠賦予你什麼,反而會取去你身上的一樣東西,送進那個玉像之內。」 龍飛脫口問道:「什麼東西?」 杜殺一字字道:「魂──魄!」 龍飛心頭又是一寒。 杜殺道:「那時候你一踏出這個地方,就會無疾而終,變成了一個死人,而那個玉像卻會變成一個人──一個你,侍候在我的左右。」 龍飛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應該多謝你了。」 杜殺道:「這到底是幸抑或不幸,我現在雖然知道,卻也不能夠告訴你。」 龍飛道:「為什麼?」 杜殺道:「天機不可洩露。」 龍飛嘆了一口氣,轉回話題,道:「然則水晶的事情,能否透露一些給我們知道?」 杜殺道:「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麼?」 龍飛道:「水晶現在到底怎樣了?」 杜殺道:「方才你難道並沒有聽清楚我的說話?」 龍飛搖頭,道:「翡翠姑娘曾經告訴我們,方才老人家亦已說得很清楚,水晶姑娘只不過一塊水晶,現在已形神俱滅。」 杜殺道:「那麼你還要囉嗦。」 龍飛道:「那若是事賣,水晶應該就不可能再出現的了。」 杜殺道:「當然──難道她竟然在你們的面前出現不成!」 龍飛道:「正是。」 杜殺斷喝道:「胡說!」 龍飛道:「晚輩並沒有胡說,在晚輩進來的第一夜,在湖的彼岸,在那塊刻著「杜家莊」的巨石之前,晚輩看見了一個女孩子,背著一輪明月,出現在那塊巨石之上。」 杜殺道:「哦?」 龍飛接道:「當時她正在流著淚,輕吟著張九齡那首望月懷遠的詩。」 杜殺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龍飛道:「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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