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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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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閻羅經年黑布蒙面,據說沒有人見過他的相貌,到底,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沒有人清楚江湖上的朋友亦只在揣測而已。 杜惡也許是唯一看見他真面目的人,一瞥之下,卻如此驚訝。 到底是什麼令到他如此驚訝? 是毒閻羅的面龐與常人迥異,抑或是他認識的一個人? 這始終是一個秘密。 杜惡雖知道,卻帶著這個秘密墮下天塹。 那四個少女? 她們並沒有看見毒閻羅的面龐,卻都知道毒閻羅蒙面的黑布已經被撕下,一雙雙眼睛立時都睜得大大,盯穩了毒閻羅! 在她們來說,那莫非也是一個秘密? 毒閻羅始終是背向著她們,閻王針出手,身形與杜惡暴退同時,陡然疾向上拔了起來。 那之上枝葉濃密,簌一聲,毒閻羅消失其中。 夜風吹急,樹葉被吹得作響,那彷彿都是毒閻羅發出來的聲息,他的人現在到底藏身那裏? 那四個少女沒有東張西望,只盯著毒閻羅身形消失的那片枝葉。 四個少女的身子不知何故亦顫抖了起來。 她們的面上都露出了驚慌之色。 樹林中旋即響起了毒閻羅的聲音:「你們很想看見我的本來面目?」 語聲飄忽,不知從何而來,似從天上降下,竟又似從地底湧出。 四個少女不由自主的點頭,一個脫口道:「很想的。」 毒閻羅道:「因為你們以前曾經見過我的本來面目,見過我本來面目的人,沒有不想再見的。」 四個少女都一齊點頭,晶瑩的眼瞳都變得迷濛起來,就像是濛上了一層霧。 她們顯然都想起了什麼。 是不是想起了,毒閻羅的本來面目,這若是,從她們的神態看來,毒閻羅的本來面目只怕已深印在她們的腦海中。 毒閻羅一聲嘆息,接道,「這卻已經是多年的事情了。」 一個少女道:「爺,你……」 毒閻羅截道:「你們想必亦因為希望再見我一面,所以甘心留在我身旁,毫無怨言。」 四個少女不覺又點頭。 毒閻羅又一聲嘆息道:「你們都仍然年輕,有些道理,還是不懂──即使怎樣完美的東西,也絕不能夠永遠保存不變的,生命中一剎那的滿足,已等於永桓。」 四個少女呆呆的聽著,最右的一個忽然流下兩行淚珠,幽聲道:「我明白了。」 這句話說完,她纖巧的身子忽然倒下來。 她的右手按在心胸之上,指縫間鮮血奔流,跌倒地上的時候,她的右手才鬆開。 在她的心胸之上已然插著一支匕首,直沒入柄。 她手中的燈籠同時落在地上,化成一團火燄。 其餘三個少女看在眼內,驚呼失聲,一個脫口問道:「爺,小夏她為什麼自殺?」 毒閻羅道:「她所以留在我身旁,甚至可以說生存在世上,只為了再見我一面,現在她既然想通了,當然也就放心去了。」那三個少女怔在那裏,看來仍然不明白。 毒閻羅接道:「這樣自殺,比你們仍然其實幸福得多。」 一個少女道:「爺若是肯讓我再見一面,我亦是死也甘心。」 毒閻羅道:「小春小秋呢?」 另外兩個女孩子一齊點頭。 毒閻羅嘆息道:「這既然是你們的願望,我總得成全你們。」 嘆息聲中,他鬼魅也似凌空落下,正好落在那三個少女的面前。 在他的面龐之上,並沒有再蒙上黑巾。 那三個少女都看見了,瞳孔都幾乎同時暴縮,不約而同失聲道:「你……」 這一個「你」字出口,她們就倒了下去,咽喉上都多了三支慘綠的閻王針。 閻王針見血封喉,何況就正射在咽喉上? 她們手中的燈籠同時熄滅,就像被三隻無形的魔手同時將燈蕊捏斷。 在地上燃燒著的那盞燈籠,亦同時熄滅,毒閻羅的一隻腳正踩在那之上。 雜木林子之內立時暗下來。 燈火熄滅的剎那,毒閻羅的身子正蹲下,隻手抱起了小夏的屍體,他的面也緊貼在小夏的面上。 「可憐的孩子。」樹林中響起他低沉的嘆息聲。 這時候,明月已經在那邊出缺沉下,出缺中只見一蓬迷濛的光影。 從天塹湧上來的霧氣更迷離。 毒閻羅亦迷離在霧氣中,他幽靈一樣從雜木林子之內走出來,雙手仍抱著小夏的屍體,一直走到斷崖的邊際。 迷濛的光影中,小夏的屍體從他的雙手中飛起來,飛墜下霧氣迷離的天塹。 毒閻羅又一聲嘆息。 這一聲嘆息,人已經消失。 夜風蕭索。 龍飛的心頭亦是蕭索之極,他手牽坐騎,轉過了那座石山,又看見了那一輪明月。 月仍是那麼圓,那麼亮,月中人卻已不見。 龍飛的目光一轉,落下,突然間凝結不動。 在他的前面,是一個大湖。 月光下湖水氾起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那一層銀色的光輝中,一團團碧綠色的光芒,螢火般閃爍。 是燈光。 湖面上赫然有兩行石燈露出來,那兩行石燈當中空出了兩丈寬闊一段距離。 那些石燈的形狀非常奇怪,絕不是一般人家,也不是日常所見到的那樣子。 龍飛的印象中,只是從一間古剎之中曾經見過類似的石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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