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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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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惡道:「可惜他中了閻王針,要活下去除非他接受毒閻羅的條件,否則就必須來一趟。」 頓一頓,又道:「好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對於生命當然很留戀,他既不肯跟毒閻羅談條件,就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龍飛奇怪道:「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杜惡道:「我殺第一個毒閻羅的手下的時候已經問清楚。」他冷笑一聲,接道:「千古艱難惟一死,無論是好人抑或壞人,在生死關頭,大都會變得比較軟弱,可惜他雖然說了出來,還是一樣要死的。」 龍飛無言。 杜惡轉過話題,道:「現在你可以進去了。」 龍飛道:「進入那道石門之後,是否依照地圖上的指示前行?」 杜惡道:「否則要那張地圖何用?」 說完這句話,他就移動腳步向林外走去。 那兩具屍體在他來說,彷彿沒有存在的一樣,那盞慘綠色的燈籠他仍然握在手中。 慘綠色的燈光下,鮮血也彷彿變成了慘綠色。 鮮血從那具後背綻裂的屍體上滲出,滴下濕透杜惡的衣衫,他卻是若無其事。 這其實他大可以避免,也不知他是並不在乎,抑或是喜歡浴在鮮血當中。 他腳步移動得看來相當快,既快且輕盈,幽靈般眨眼去遠。 那盞慘綠色的燈籠就像是鬼燈一樣穿插在樹木叢間,也消失在其間。 龍飛目送杜惡遠去,一面移步走向林外。 那匹馬仍然在林外石壁那道暗門之前,公孫白也仍然伏在馬鞍上。 他雙目緊閉,嘴唇發白,觸手冰雪般寒冷,氣息更弱如遊絲。 龍飛那裏還敢再怠慢,牽馬急走入暗門之內。 這暗門之內,到底是怎樣的地方,他並不知道,但直覺,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如果有危險,好像他這種高手,應該會有所感覺。 這當然是指人為的,譬如有人埋伏暗算之類。 因為他武功縱然怎樣高強,耳目又怎樣靈敏,到底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神。 他既不能夠預知未來,也沒有逢凶化吉的本領。 只不過他比起一般人,感覺無疑是靈敏一些。 暗門後又是一面石壁,右邊也是,左邊卻有一條甬道向前伸展。 龍飛毫不猶豫,牽馬向左邊甬道走去。 甬道夾在兩道石壁之間,由下望上去,仍可以看見星光閃燦的夜空與及照在石壁上蒼白淒涼的月光。 前行不到三丈,是一個彎角,轉過了這個彎角,又是一條甬道,也是三四丈的長遠而已。 龍飛順著甬道向前行,左一轉,右一折,也不知轉了幾個彎角。 他的耐性一向很不錯,但因為牽掛公孫白的傷勢,這樣子轉來折去,不免有些兒焦急。 難道沒有一條比較直接的道路。 這若是一個迷陣如何是好? 他思潮起伏,正準備再拿出那張羊皮地圖來看看,又轉過一個彎角。 一道光立時射在他的面上。 是月光。 轉過這一個彎角,竟然就已經出了甬道。 在他的前面不遠,是一座小石山,那座小石山的正面筆直如削,約莫有三丈高下。 月光這時緩已輕開始西沉,那座右山背西向東,筆直如削的一面完全在暗影中。 可是龍飛仍然看見那之上的三個字。 杜家莊! 那也不知塗上了什麼,黑暗中閃爍著慘綠色的光芒,驟看來竟然好像不住在移動,令人有將會破壁而出的感覺。 筆劃又是那麼的有力,刀一般,劍一樣,龍飛目光一落的剎那,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 石壁上那三個字好說不到,但筆劃之間,竟然有殺氣存在,這卻就不簡單了。 這些字絕不簡單,寫下這些字的人更不簡單! 龍飛此念方動,眼前忽然一暗。 並不是月亮突然下沉,只是石山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從龍飛站立的地方望上去,月亮正壓在石山之頂,那個人正出現在月亮正中。 是一個女人。 她背看月亮,面向著龍飛這邊,浴著月光,全身的輪廓是顯得那麼鮮明,但細看之下卻又那麼迷濛。 在她的身上彷彿有一蓬光散發出來。 那就像螢光一樣。 但,卻又似並不是一蓬光,而乃是一對蟬翼也似,接近透明的翅膀,因為月光的照耀,雖有形,卻又似無形。 地出現得那麼的突然,簡直就像是從月中飛出來。 龍飛實在看不清楚她的面貌,卻已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 明月一輪,佳人獨立。 今夕何夕? 非獨今夕何夕,此時何時,此地何地,那剎那龍飛彷彿都已經忘卻。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那麼美麗的形像,那種美麗已簡直並不是人間所有。 難道那個女人竟然是來自傳說中的月殿? 那個女人長髮披肩,夜風中輕煙般飄飛,是那麼的柔和,那麼的動人。 她混身的線條更就是柔和動人之極。 她好像已看見龍飛,在望著龍飛,又好像並不是,緩緩的轉過半身,忽然跪下來。 龍飛看不見她的容貌,當然更就看不見她的神情,可是那剎那,他忽然生出了一種她正在流淚的感覺。 那剎那,他竟然又生出了一種,已為之心碎的感覺。 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不寐立中宵? 那個女人始終跪在明月中,一動也不動,彷彿並沒有發覺龍飛的走近來。 到龍飛走到石壁之下,她仍然無動於中。 龍飛收住了腳步,拉住了坐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女人。 他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那個女人真的在哭泣,聲音是那麼低沉,是那麼淒涼。 龍飛那種心碎的感覺又來了。 好像他這樣的一個江湖人,心腸竟然變得這樣的脆弱,就連他自己,也奇怪。 他到底忍不住,開口道:「姑娘!」 那個女人一些都沒有顯得意外,應聲緩緩將頭轉過來,目注著龍飛。 她的眼瞳是那麼晶瑩,面頰上掛著兩行珠淚。 為什麼她這樣傷心? 龍飛忽然有一股衝動,想走上去替她將淚珠抹乾。 那個女人即時幽幽道:「你叫我?」 幽幽的語聲,彷彿就來自天外。 龍飛道:「是。」 這時候他總算看清楚那個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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