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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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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白忽然大笑,道:「能夠交到龍兄你這樣的朋友,公孫白也不枉此生了。」 一頓接道:「你卻也不必安慰我,人在江湖,生死乃是平常的事。」 龍飛無言。 公孫白仰眼望天,接道:「生既不歡,死又何憾?」 這句話是說得那麼的無可奈何,天地間也彷彿受了這句話影響,變得更蒼涼。 急風吹過,雨忽然落下來。 淡淡的煙雨。 漫天的殘霞這時候也變得淡薄起來,好像不少被煙雨洗去,又好像這煙雨根本就是由那些殘霞化成,從天上飄下。 那些淡薄的雲霞急風中也起了變化。 公孫白目光及處,忽然道:「龍兄,你看那邊的那團雲霞像什麼?」 龍飛一怔,循目光望夫,問道:「你是說那團血紅色的?」 公孫白道:「不錯,你看它像什麼?」 龍飛笑笑道:「公孫兄問得也真奇怪。」 公孫白道:「我此際的心情龍兄焉又知道?」 龍飛終於回答道:「我看它倒像是一隻剔翼欲飛的仙鶴。」 公孫白道:「在我的眼中卻一些不像,倒像是一個散髮飛揚,剛被斬下的人頭!」 龍飛又是一怔。 公孫白接道:「鮮血激濺,整個人頭都已被染得通紅。」 他莫非毒性已發作,神智已有些兒模糊? 龍飛不禁生出了這個念頭,卻說道:「像什麼也好,管它呢。」 公孫白自顧吟道:「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轉變成蒼狗。」 龍飛道:「公孫兄感慨何深。」 公孫白輕魂一聲,接道:「人生豈非就有如雲霞一樣,變幻無常。」 龍飛道:「若是完全都沒有變化,豈非就索然無味?」 公孫白一愕,突然大笑道:「說得是!說得是!」 笑語聲是那麼嘶啞,他那個身子在笑語聲中亦自搖搖欲墜。 龍飛忙將公孫白扶住,道:「無論如何,我們都無妨到前面市鎮一碰運氣。」 公孫白道:「我有生以來,運氣一直都很不錯,也許這一次是例外。」 龍飛道:「現在距離毒發仍然有一段時間,公孫兄若是現在就絕望,不是早一些。」 公孫白道:「好像我這個年紀,其實無論好惡都應該活下去的。」 龍飛道:「公孫兄明白這一點就好了。」 公孫白道:「也許我真的要聽聽龍兄勸告,去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活下去。」 龍飛道:「本就該如此。」 公孫白道:「龍兄若是有事在身,尚請自便,不必管我。」 龍飛道:「公孫兄這是什麼說話?」 公孫白道:「龍兄……」 龍飛截口道:「我恰好沒有事。」 公孫白轉過話題,道:「一個人要活下去固然困難,要死卻也不容易。」 他倏的又笑起來,笑得是那麼苦澀,接道:「雖然就只有一線生機,不知道倒還罷了,一知道,就總想試試,看看能否活下去。」 龍飛道:「公孫兄說話中好像還有說話。」 公孫白沒有回答,就只是笑笑。 龍飛也沒有追問,取過韁繩,牽馬舉步向前走。 公孫白忽然揮手止住,道:「龍兄,可否與我往西行?」 「西行?」龍飛奇怪的望著公孫白。 西面是一片樹林。 公孫白有氣無力的一點頭,道:「閻王針霸道無此,普天下除了毒閻羅之外,只怕就只有一個人能夠救我。」 龍飛道:「那個人住在西面?」 公孫白頷首道:「過了這片樹林,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在毒發之前應該可以趕到去的了。」 龍飛道:「那個人……」 公孫白截道:「住在一個很神秘,很奇怪的地方,若是途中我毒性開始發作,不能夠開口說話,給你指引,唉──」他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這樣,我簡直就是不信任龍兄你,也罷。」說到這裏,他探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羊皮,塞進龍飛手中,道:「這是一幅地圖,你依著圖中以血畫出來的路線走,就會找到去那裏。」 「那裏?」 「杜家莊。」公孫白無可奈何的道:「到了杜家莊,你就會見到她。」 「誰?」龍飛不由自主的追問。 公孫白欲言又止,沉默了下去。 龍飛試探道:「水晶人?」 公孫白搖頭,道:「不是她。」 龍飛道:「到底是誰?」 公孫白仰眼望天。 天邊那一團血紅色的雲霧經已消散。 風吹落葉,暮色漸濃。 煙雨不停在飄飛,披滿了公孫白的臉龐。 公孫白吃力的抬起右手,一抹臉龐上沾著的雨粉,終於從口中說出了兩個字──「翡翠!」 龍飛一怔道:「你說的可是一個人的名字。」 公孫白道:「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龍飛奇怪的追問下去:「這個翡翠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 公孫白苦笑道:「我地想給你說一個明白,可惜我知道的,只是翡翠這個名字。」 龍飛道:「你難道未見過她的。」 公孫白點頭。 龍飛苦笑道:「那麼你憑什麼相信她能夠化解閻王針的毒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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