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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鮮血激濺,一大片草地迅速被染紅,魔王那柄彎刀之上卻是一縷血也沒有。

  他沒有說謊,這的確是一柄殺人不沾血的寶刀。

  「錚」的刀隨即入鞘,魔王背負雙手,喃喃道:「好一個聰明人,卻是忘記了這劍術是出於什麼人傳授。」

  玉蝶飄然落在他身旁道:「你傳授她這劍術的時候不是說這劍術無懈可擊?」

  「寡人是說,江湖上沒有人能夠找到這劍術的破綻,沒有說寡人也包括在內。」魔王笑笑。「你以為天下間真的有無懈可擊的劍術?」

  玉蝶搖頭,目光落在手中劍上。

  最後一滴血正從劍尖上摘下,那四個車把式的血卻仍然從咽喉傷口狂湧出來。

  傷口都是只有一個,一劍穿透咽喉,玉蝶出劍之快,之狠,絕不在魔王之下。

  那些大漢並沒有向他們沖來,只是糾纏著那些騎士殺,他們手執不同兵刃,出手卻完全一樣,沒有招式,只是拚命的刺,拚命的斬!

  每一個動作都有血飛激,呼喝聲慘叫不絕。

  魔王目光及處,不覺皺眉,手揮處,玉蝶曳著令人心寒的冷笑射出,人到劍到,每剌出一劍,都有人倒下。

  他的武功遠在那些大漢之上,神經更有如鋼絲般堅紉,那些大漢兇悍的形相,對她一些影響也沒有,而出手,一劍竟似比一劍狠辣。

  一個個大漢倒在她剝下,到她再回到魔王身旁,那些大漢已沒有一個生存。

  那些騎士亦只有九個活下來,這九個之中,又有三個已完全沒有戰門的能力,倒在地上呻吟。

  魔王目光在九個騎士面上掠過,道:「繼續上路,不能夠上路的,只好暫時留在這裡。」

  倒在地上的三個騎士,面色立一變,相顧一眼,咽喉裡「格」的突然一響,一縷黑血接從嘴角淌下來。

  其餘六個騎士同時別開臉。

  「你們總算沒有讓我失望。」魔王緩緩轉身向原先要進去的那輛馬車走去。

  在進去之前他又停下,吩咐道:「換過車把的衣服,我們可以走大路。」

  六個騎士齊應一聲,魔王再吩咐玉蝶:「放言鴿通知我們前面的人,立即截擊沈勝衣四人!」

  信鴿在殘霞光影高飛,晚風吹過,血腥味飄揚。

  三輛馬車也就在那六個騎士喬裝的車把式駕馭下,從體旁邊駛過,繼續往前行。

  當夜,沈勝衣四人歇宿在小路旁邊的一間古廟內,沈勝衣、韓奇兩人很快入睡,張千戶秦獨鶴雖然累得要命,卻是眼巴巴的呆了好一會。

  他們下半截身子在下馬的時候都已經完全麻痹,簡直像是不是屬於自己所有,而且還要扶著沈勝衣二人的肩膀才能夠從鞍上下來。

  在更早之前他們其實已發覺很不對,但礙於面子,還是一口氣飛騎賓士。

  韓奇幾乎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到底沒有忘記眼前這兩位老人,尤其是秦獨鶴,在後輩面前,一向都嚴肅得很。

  沈勝衣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這兩位老人家雖然這樣辛苦,但能夠有機會再飛馬賓士在路上,亦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這一夜在平靜中度過。

  第二天一早他們繼續上路,張千戶、秦獨鶴已不像在騎馬,倒像在騎驢子。

  魔王的手下若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偷襲,一定會有些收穫,可是一路上都平靜得很。

  他們到底打算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動手?

  中午,三輛馬車來到了楓林波。

  幾個木排浮在江上,岸邊泊著一葉輕舟,一個老漁翁獨坐在舟上垂釣。

  馬車停下,六個車把式先後跳下來,其中三個走到渡頭。

  「船家——」一個車把式張望一眼,振吭大叫。木排上臥著兩個漢子,聽得呼叫,懶洋洋的爬起來,抓起一旁的竹竿。

  那刹那他們的動作突然一快,兩條竹竿脫手飛出,擲向當先那兩輛馬車的車廂,竹竿的頂端赫然是鋒利的鋼矛!

  破空聲暴響。

  第二輛馬車,車廂的窗戶幾乎同時迸裂,玉蝶現身,一隻蝴蝶也似飛舞在半空,左掌一拍,震開了向自己飛來的竹竿,右手劍一劃,將另一支竹竿在接近魔王所坐的那輛馬車車廂刹那,硬硬劈為兩截!

  「忽哨」的一下異響接起,坐在小舟上那個老漁翁突然站起來,手中釣竿一揮,一支尖銳的魚釣曳著一條銀線飛向玉蝶面門。

  玉蝶半空中翻身,劍一沉,正擊在魚鉤上,叮的一聲,將之彈飛。

  七八支竹竿同時又擲來,六個車把式拔刀急擋,兩個在慘叫聲中被竹竿洞穿胸膛,釘在地上,當場畢命。

  那兩個漢子人各一支竹竿緊接從木排上拔起身子,掠了過來。

  老漁翁身形亦自離舟,半空中釣竿再揮,魚鉤紮進了一個車把式咽喉,釣竿再一翻,「奪」的洞穿了另一個車把式的右肩。那個車把式驚呼未絕,一支竹竿已飛來,穿胸而過,另一個車把式同時在另一個漢子的竹竿上倒下。

  僅余一個車把式倉皇後退,眼看便要撞上玉蝶,玉蝶已一把將他抓起來,迎向飛向面門的魚鉤。

  「嗤」的一股鮮血激濺,魚釣扯裂了那個車把式的咽喉,玉蝶的劍也同時將連著魚鉤那道銀線削斷!

  老漁翁一聲冷笑,一抖釣竿,又一道銀線曳著魚鉤飛出。

  玉蝶眼明手快,一劍擋開。

  那兩個漢子與老漁翁的身形迅速移動,將玉蝶圍在當中。

  玉蝶接劍冷睨,叱道:「你們沒有接到飛鴿傳書?為什麼不去截擊沈勝衣、張千戶?」

  老漁翁冷冷道:「這要問你們的信鴿為什麼不早一些飛來了。」

  玉蝶目光一閃,道:「三姐也有信鴿給你們?」

  老漁翁頷首,痛恨的望著玉蝶,那兩個漢子的目光也充滿了悲憤。

  這種眼神對玉蝶來說並不陌生,三姐那一群人無不是用這種眼神瞪著她,可是她仍然不由一聲歎息。

  到現在她不能不同意魔王對三姐的評語。

  她身後車廂的窗戶也就在這個時候打開來,魔王帶著一面笑容探首說道:「本來好些漁家那裡去了?」

  老漁翁道:「我們請他們今天暫停營業,只有一天的時間,已足夠解決我的事了。」

  魔王道:「以三位在這附近的權勢,這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一天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老漁翁道:「也許!」雙手暴揚,數十支魚骨也似的暗器向魔王迎面射去。

  那兩個漢子的兩條竹竿同時紮向玉蝶,既急且勁。

  玉蝶騰身半空,讓開兩條竹竿,一落竟落足在一條竹竿之上。

  那個漢子的反應也很敏銳,立即將竹竿掄動起來,另一個漢子同時揮動竹攔腰向玉蝶砸去!

  玉蝶的身形隨著竹竿的掄動飛出,正好閃開砸來的竹竿,弧形半空中一旋又再倒飛回來,一道劍光射向那個漢子的眉心。

  魔王看著那些魚骨也似的暗器射來,悠然將窗戶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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