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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六章 白癡

  那邊遠的一條巷子之前,木立著一個人,很特別的一個人。

  那個人白髮白衣白履,雙手還抱著一支白鞘白柄的劍,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幽靈。

  「冷血歐陽?」方直隨即叫了出來。

  「不錯!」沈勝衣又笑了出來,舉步走向前去。

  那絕無疑問,就是歐陽立,他站在那裡,好像就是等沈勝衣,一雙眼瞪著沈勝衣起來,一眨也不一眨。

  沈勝衣走到了他身前兩丈,他也仍然一些反應也沒有,抿成一字的嘴唇透著冷笑,那全是白色,彷佛高嶺積雪的眼睛,燈光下看來也就更森冷了。

  方直急步跟在沈勝衣身後,這時候,忽然道:「他真是歐陽立。」

  「歐陽臥已經死了,這個當然應該就是歐陽立。」沈勝衣的語聲並沒有特別提高,但他絕對相信歐陽立一定會聽得很清楚。

  歐陽立卻一些反應也沒有。

  沈勝衣上下打量了歐陽立一遍,突然一聲:「你好。」

  這絕無疑問是跟歐陽立說的,可是歐陽立仍然置若罔聞,只是冷冷的盯著沈勝衣。

  「怡紅院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現在你到來,是不是要連我們也殺掉?」沈勝衣再問:「與你同來的還有什麼人?」

  歐陽立始終沒有反應,眼瞳彷佛更冷酷,就像在盯著一個傻瓜。

  沈勝衣放目往歐陽臥身後的巷子裡望去。

  巷子裡一片黑暗,沈勝衣目光所及,看不到有人。

  方直插口道:「難道這個人是一個聾子?」

  沈勝衣道:「第一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不是。」

  方直道:「當時他是不是也聽得懂你的話?」

  沈勝衣點頭:「就正如他的話我也聽得僅一樣。」

  方直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嗯。」沈勝衣再趨上前一步,忽然道:「好像這樣的一雙眼睛,是不是死人,真還不容易瞧出來。」

  方直道:「你懷疑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有些。」

  方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歐陽立幾遍:「據說每一個第一眼看見他的人,都會給他嚇一跳,都會以為遇上了一個疆。」

  「你是否例外?」

  方直搖頭:「他這樣對我們不理不睬,側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也不太麻煩。」

  「你有什麼好辦法要他說話?」

  「死人根本就不會說話。」

  「不錯。」方直道:「但你還是得先弄清楚他是否是一個死人。」

  沈勝衣笑笑,疾掠上前去。

  歐陽立看著他掠來,還是沒有反應,這個人的定力據說一向都很不錯。

  沈勝衣人到掌到,一掌疾劈了出去,他本應用劍,可是他沒有。

  是不是他其實已經看出這個歐陽立已不是一個活人?

  方直看在眼內,一顆心不由懸起來,歐陽立若不是……個死人,沈勝衣這樣撲前,的確是危險一些。

  「沈兄小心!」方直脫口一聲,隨亦撲前,他的輕功遠比不上沈勝衣,又遲了這許多,才撲出,沈勝衣已到了歐陽立身前三尺。

  掌風激起歐陽立披散的白髮,歐陽立迎著掌風「噗」的撞在後面牆壁上,貼著牆壁滑倒在地上,那一襲白衣隨即片片碎裂,飛舞起來,就像是一群由幽靈中飛出來的蝴蝶。

  沈勝衣收掌暴退三尺,面色好像變了變,既不作聲,也沒有再移動。

  方直在沈勝衣身旁收住了勢子,目光落處,歎了一口氣:「想不到沈兄掌力已到了這般境界,不過第一招即下此重手,似乎沒有必要。」

  沈勝衣淡淡的道:「你要罵我心狠手辣,乾脆罵好了,何必轉彎抹角?」

  方直歎氣道:「小弟只是覺得這並非沈兄一般的行事作風。」

  「你這位沈兄的掌力也還未達到這般境界。」

  方直一呆。

  沈勝衣隨即俯下身去,拈起了一片衣碎,隨手一搓,那片衣碎,立時變成粉屑。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倘若我沒有看錯,這應該是某種藥物的作用。」

  「藥物?」方直沉吟著。「就像是方才我那個替身服下的那一種。」

  「連皮肉都可以化去,衣服變成這樣,何足為奇?」沈勝衣搖搖頭。

  一陣夜風吹過,歐陽立胸前的衣衫又一片片飛揚起來。

  衣衫下的肌肉死魚肉也似,比歐陽立的面色還要蒼白,竟然冒著一絲絲白煙。

  沈勝衣歎息一聲,道:「連這個歐陽立也難逃一死,南湖上殺人的那個艾飛雨只怕也保不住性命了。」

  「這是要一些線索也不留給我們。」

  「不錯。」沈勝衣喃喃地說。「這柄刀果然厲害,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也實在罕有。」

  方直詫聲道:「這柄刀?什麼刀?」

  「魔刀!」

  方直「哦」一聲。

  接著又問:「魔刀是一柄怎樣的刀?」

  「據說刀上有天魔的詛咒,天下間,絕沒有第二柄那樣的刀。」

  「小弟不明白。」

  「我也只知道這些人都是聽命於這柄魔刀。」沈勝衣微喟。

  方直轉問:「你又是從那兒知道有這樣的一柄刀?」

  「歐陽臥。」

  「就是這個歐陽立的兄弟。」

  「也許他們根本就拉不上什麼關係。」沈勝衣苦笑:「好像你與那個死在怡紅院的方直。」

  方直苦笑:「那個歐陽臥現在呢?」

  「給我殺了。」

  「你應該問清楚才將他殺掉。」

  「他就是不想我問清楚才要死的。」沈勝衣目光又落下。「也許他死了之後突然改變主意,可惜死人不會說話。」

  「這實在可惜得很,否則在我們眼前這個死人已能夠給我們一個明白。」

  說話間,歐陽立胸膛的皮膚已開始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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