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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第三章 冷血歐陽

  沈勝衣只有苦笑,他沒有掩耳,伸手摸摸鼻子,舉步往來路走回。

  走出了三丈,突然又停下。前面轉角即時轉出了一個人。

  那個人衣白履白,頭髮眉毛鬍子亦無不根根發白,面龐就像是冰封過似的,一絲血色也沒有,就連嘴唇亦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鉛白色。

  小巷陰暗,那個人的出現,簡直就像是冥府的幽靈,飄忽無聲。

  可是在那裡一立定,卻像是一個用白雪堆成的假人,令人頗有一種置身隆冬十二月的感覺。

  他的眼睛亦彷佛由冰雪凝成,一片乳白色,但仍然分得出眼瞳眼白。

  那眼白竟沒有眼瞳的白。

  他在上下盯著沈勝衣,目光森寒,亦猶如冰雪。

  與他目光接觸的那刹那,沈勝衣亦不由打了一個寒噤,然後整個人就像在這冰冷的目光中凝結。

  有風。

  白衣人的衣衫在風中飄動,他的面容始終一些變化也沒有,所以看來仍然只像是一個雪人,不過披上活人的衣服。

  在他的腰帶上掛著一支劍,由劍柄以至劍鞘,一色的雪白。

  劍穗在風中飛舞,白衣人雙手低垂,碰也沒有碰那支劍,但劍氣已迫人眉睫。

  沈勝衣有這種感覺。

  時間在靜寂中消逝,小巷逐漸暗下來,兩個人始終沒有動。

  一絲笑容終於在白衣人的嘴角浮現出來,這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

  沈勝衣沒有笑,也沒有動。

  白衣人終於開了口,也只是一個字:「好」沈勝衣沒有作聲,白衣人等了一會,才接道:「你是第一個面對我這麼久,仍不為所動的人。」

  沈勝衣淡應:「這也許是因為殺氣比你更重的人我見過不少。」

  白衣人的面色立時又好像白了幾分,笑容也更冷。「只聽這句話,已知你並非無名的人。」語聲一頓,一沉。「高姓大名?」

  「沈勝衣——」白衣人一征,眉一蹙,目光陡然亮起來,上下打量了沈勝衣一遍:「你就是沈勝衣?」

  不待沈勝衣回答,他又道:「江湖上傳說的沈勝衣,不錯,就是你這般模樣。」

  沈勝衣一抖衣衫:「可惜我就是喜歡這個裝束。」

  「這實在可惜得很。」白衣人搖頭,「一個人只看其外表就知道是誰,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閣下是有感而發。」

  白衣人冷冷一笑。

  「好像做閣下這種工作的人,這麼容易辨認,的確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只看到我的外表,就知道我是誰了?」

  「冷血歐陽,歐陽立!」

  「這之前我們沒有見過面?」

  「沒有。」沈勝衣目光一閃。「江湖上不知道人這樣子的只怕不多。」

  「我的樣子的確很特別。」歐陽立冷冷一笑。「幸好我的劍還很不錯,總算還能夠活到現在。」

  他的話雖然很自負,表面上卻一些也看不出來,忽問:「以你看有沒有第二個這般模樣的人?」

  沈勝衣沉吟地回答道:「相信是沒有了。」

  「憑什麼這樣肯定?」歐陽立冷冷的問:「是不是,因為到現在為止,你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我這樣的人?」

  沈勝衣不覺點頭。歐陽立目光一遠:「你回頭看看。」

  沈勝衣回頭望夫,這一望之下,不由得目定口呆。

  在他後面的小巷轉角,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裝束容貌與歐陽立赫然就完全一樣。

  相距雖然差不多十丈,沈勝衣仍能夠看清楚,那刹那,他竟然有一種感覺,以為那其實就是一直與他說話的歐陽立,不過在他回頭的同時,飛身涼到那邊去。

  可是天下間又那有這樣迅速的輕功?他仍然不由自主回望歐陽立。

  人站在原地,突又問:「他若說他就是歐陽立,你怎樣?」

  沈勝衣偏身向左右兩旁望了一眼。「相信——」歐陽立得意的笑起來,他笑得雖然仍那麼冷,但亦聽得出他實在很得意。

  那個完全一樣的白衣人同時舉步走過來。

  沈勝衣看在眼內,沒有動,一雙劍眉緩緩鎖起來。

  歐陽立接問:「你怎麼不問我們二人到底那一個才是歐陽立?」

  「我在等你說。」

  「都是——」沈勝衣劍眉一舒:「你們莫非就是孿生兄弟?」

  歐陽立卻道:「不過,你既然將我當作歐陽立,無妨叫他歐陽臥。」

  話聲一落,那個歐陽臥已在三丈外停下。

  沈勝衣看得更清楚,他們的確完全一樣,只不過表情有異。

  這個歐陽臥的表情比歐陽立更冷酷。

  沈勝衣又左右望一眼。「兩位到底打什麼主意?」

  「你應該知道。」歐陽立冷笑。

  「冷血歐陽,據說一生中只懂得一件事——殺人!」

  「不錯!」

  「我卻是不曉得有什麼地方開罪了兩位。」

  「你既然知道冷血歐陽,亦應該知道,冷血歐陽從未為自己殺過一個人。」

  沈勝衣反問:「是誰要你們殺我?」

  「這句話不是你這種聰明人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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