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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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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頭紫藤二樹,盤若虯龍,翠蔭如蓋,那人坐在樹蔭下,亦是一襲蒼翠儒衫,不易發覺。他的年紀看來還不到三十,面色蒼白,一管碧玉簫正要放在嘴唇邊。 沈勝衣行了這麼久,才看見這個人,腳步自然加快了一些,那個翠衣人卻沒有看他,目光凝注在池中水軒上。 水軒碧瓦紅柱,一角靠著一個少女,一身衣衫與柱色極為接近,從沈勝衣方才的角度看去,正為一柱所擋,也難怪沈勝衣看不見。 她的手中拿著一冊書,正看得入神,也好像不知道沈勝衣的到來。 簫聲忽起,非常動聽,吹入青天外,白雲裡。 沈勝衣聽不出這是什麼調子,卻聽出這個翠衣人內功造詣極深。 他緩步走了過去,在翠衣人身前丈許停下,凝望著那個翠衣人。 翠衣人仍只是看著那個紅衣少女,一眼也不看沈勝衣。 簫聲不絕,沈勝衣越聽卻越不是味道,那簫聲似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挑逗,聽著竟令人有一種想入非非的感覺。 以沈勝衣的定力,當然不會想入非非,卻想起了一個人,雙眉不由一皺。 竹笠遮去了他面上的表情,即使沒有這竹笠,那個翠衣人也沒有注意他。 簫聲繼續,看情形翠衣人是要吹給那個紅衣少女聽,可是那個紅衣少女自顧看書,也一樣沒有理會,就是連著簫聲,也竟似充耳不聞,一些反應都沒有。 沈勝衣看見奇怪,索性在旁邊石上坐下來。 簫聲即時停下,翠衣人緩緩轉過半身,盯著沈勝衣。 他長得也很英俊,一雙眼細而長,目光也尖銳得很,有如兩柄劍突然刺到。 沈勝衣看在眼內,沒有作聲。 翠衣人突然放下簫,道:「我的簫不是吹給你聽的。」 沈勝衣「嗯」地淡應一聲。 翠衣人冷冷地接道:「滾開!」 沈勝衣冷笑,緩緩道:「這地方又不是你的。」 「本來不是。」翠衣人冷笑:「只是我有一個壞習慣,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太接近我。」 沈勝衣道:「我也是,但我現在的心情還算不壞。」 翠衣人道:「我們都是來赴幽冥之約,所以我不與你計較,但你最好還是在我動氣的時候,趕快離開。」 沈勝衣道:「你知道我是誰?」 「是誰也沒有關係。」翠衣人再一聲:「滾開!」 「翠蝶雖然有名,還嚇不倒我。」沈勝衣一聲冷笑。 翠衣人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沈勝衣一遍:「你只是聽說過我?」 「幽冥邀請的絕不會是無名之輩,有名而又你這種裝束的,以我所知只有翠蝶花飛一人。」 花飛冷笑道:「好像你這種裝束的有名之輩我卻想不出有哪一個。」 沈勝衣道:「很好。」 「什麼很好?」 「你真的不懂?」 翠蝶花飛目光一寒:「你也是幹我那種工作的?」 沈勝衣道:「不錯。」 翠蝶又一聲冷笑:「我可是不明白,幽冥邀請你這種三流的殺手幹什麼?」 沈勝衣道:「我是二三流,你當然就是第一流的了?」 翠蝶花飛道:「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翠蝶花飛是一個殺手,但是現在,還沒有失過手。」 沈勝衣道:「這是說,憑你的武功,已足以睥睨天下,沒有人你殺不了?」 翠蝶花飛點頭:「最低限度到現在還沒有。」 沈勝衣淡然道:「你沒有想到,這只是因為到現在為止,你遇到的都是技不如你的對手。」 花飛尚未答話,沈勝衣已接道:「一個一流的殺手,殺人絕不會完全倚仗他的武功。」 「那是倚仗什麼?」 「頭腦!」沈勝衣緩緩道:「只是能夠充分利用頭腦的殺手才能夠殺人于萬馬千軍,銅牆鐵壁之中。」 花飛冷笑道:「你就是這種有頭腦的殺手?」 「我是的!」沈勝衣一字一頓。 花飛大笑:「那我倒是要請教一下,你這個有頭腦的一流殺手面對強敵,而對方又已知道你的身份,怎樣去應付?」 沈勝衣道:「那得看環境。」 「譬如這個環境。」花飛接問。 「那要看什麼人。」 「譬如我?」花飛目光更銳利。 沈勝衣道:「簡單得很。」 「如何簡單?」花飛追問。 「拔劍,出劍,還劍!」 花飛冷冷道:「說明白一些。」 「已經很明白的了。」沈勝衣一聲冷笑。 花飛眼角的肌肉抽搐一下:「你是說憑我的武功,根本不需動腦筋?」 沈勝衣竟然道:「看來你還不算太愚蠢。」 花飛不怒反笑:「有趣,有趣。」 沈勝衣左手忽一抖,一張白紙從袖中飄出,緩緩飄落在花飛面前:「看了這張紙,你也許覺得有趣。」 花飛道:「這樣的紙我也有一張。」隨即以指甲在簫管中挑出一卷白紙,彈向沈勝衣。 「哧」的一枚藍汪汪的鋼針突然從紙卷中射出,急射向沈勝衣的胸膛。 那刹那,沈勝衣的胸膛突然縮進了三寸,鋼針幾乎是貼衣射過,射進了旁邊一株芭蕉樹上。 一股白煙即時從樹上射出,鋼尖射入的周圍三寸,立時由蒼翠變作枯黃,而且迅速擴展開去。 這針上淬的絕無疑問是劇毒。 那卷白紙同時燃燒起來,一縷青煙,飄向沈勝衣。 沈勝衣立在那裡沒有再動,一個身子倏地好像迷蒙起來。 是殺氣還是劍氣? 那縷青煙在沈勝衣身前三尺停下,仿佛被什麼擋住,給風一吹,散了開去。 花飛看在眼內,面色終於一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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