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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火狐搖頭道:「老弟,你這是安慰我,卻忘了我是個老江湖。」

  常護花正要回答,火狐又道:「司馬縱橫當然已算準了我只有兩種反應,一是接受他的條件,一是拒絕,他當然已考慮到我是拒絕的多。」

  常護花道:「像他那種人,只要還有一個機會也不會放棄的。」

  火狐笑道:「我這種人也是。」

  常護花搖頭道:「只是他這樣輕賤下屬的性命,總會惹起下屬的反感。」

  火狐道:「以我看他早已不再考慮到這方面去,這相信是因為你們傷害得他已太重。」

  常護花道:「應該是的。」

  火狐道:「若是他仍然有足夠的力量,應該不會考慮到利用火藥火炮。」

  常護花點頭道:「火藥火炮雖然厲害,卻是不便攜帶,一擊之後,便須放棄,當然,他們的勢力若是已到可以攻城掠池,與朝廷一戰的地步,火炮、火藥則是不以缺少的東西,而且亦無須加以掩飾。」

  火狐道:「也許他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常護花道:「到底是烏合之眾,雖然有大志卻不知如何去實行。」

  火狐道:「會不會是在等待時機?」

  常護花道:「時機應該是去找尋去創造的,他們的是缺乏了一個有魄力而且有眼光的人。」

  火狐道:「但無論如何,對付江湖人,司馬縱橫還有一套。」

  「他到底只是一個老江湖。」常護花嘆息道:「也幸好如此,在對付朝廷的幾次大陰謀中都判斷錯誤。」

  火狐道:「我現在就是要投向朝廷也來不及了。」

  常護花方要說話,火狐已接道:「生死有命,再說我們這種人就是死於非命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常護花深注火狐一眼,道:「江湖人大都是這樣的。」

  火狐搖搖頭又道:「大雁塔只怕已設下陷阱。」

  常護花道:「應該會的。」

  火狐問道:「你是要與我走一趟?」

  常護花反問道:「你不是要說服我不去的吧?」

  火狐大笑。

  他沒有再說話,快步前行。

  ▼第七章 霹靂堂主,寶刀未老

  大雁塔和小雁塔可以說是僅存的唐代建築遺制瑰寶,是長安古跡之冠。

  小雁塔在小南門外約三里,大雁塔在南門外約十里,唐人有詩「塔勢如湧出,孤高聳天空」,可見這座塔的雄偉,遠遠望去,便已有這種感覺,走到塔邊仰望,更如高山仰止。

  這座塔原稱慈恩寺浮圖,是慈恩寺的一部分,唐高宗東宮為太子的時候,思念母后的慈恩,建立了這個慈恩寺,後來玄奘法師由天竺回來,高宗特別在大慈恩寺敕建翻譯院,玄奘便改由弘福寺駐錫這個寺,並且上疏建大石浮圖,因為工程浩大,改用磚瓦,這座寶塔也就是唐三藏的藏經樓。

  塔高七層,成四方,中有扶梯直達塔頂,據《大唐三藏法師傳》卷七道:「層層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萬粒。」卻是早已失去。整座塔最名貴的據說是四座門楣與兩塊石碑。門楣成弓形,上刻佛教故事和花紋圖案,非常精細。兩塊碑就是中國碑中最有名的聖教序碑和聖教序記碑;前者是唐太宗所賜,後者是唐高宗所撰,都由當時身為中書令的名書法家褚遂良寫成,也被認為褚書的精品,所謂「波沸如鐵線」,兼有遒勁逸雅之美。

  到盛唐,文風鼎盛,新進士們中第後,大都在曲江張宴慶賀,然後登雁塔,各題姓名年月於壁上,以留念而感榮幸,後世相沿成風,也就是有名的所謂「雁塔題名」。常護花、火狐當然都沒有心情流覽,入寺之後,立即便撲雁塔,才來到雁塔下便已看到一個人倒懸在第七層的飛簷下。

  那個人的咽喉已給割開,鮮血仍一滴一滴的未滴盡。火狐臉色慘變,這個人的冷靜很少有,但現在還是控制不住了,只因為他到底還有感情,倒懸在飛簷下的那個人又是他唯一的親人。

  常護花沒有見過賀升,但看見火狐這種反應便知道了,火狐仰首上望,眼角肌肉顫抖起來。

  常護花在他身旁停下,目光閃電般四顧,一道寒光就在這時候射來,射向火狐的要害。

  火狐沒有反應,常護花一劍便將射來的暗器擊中。那枚暗器是一枚梭子般的東西,形狀肥大,破擊中立即爆開,可是在爆開之前,已經被常護花以披風蓋去,爆開的暗器都射在披風上。

  常護花反應雖然敏銳,化危為安,仍不禁捏一把冷汗。

  火狐目光這才落在披風上,道:「這是子母奪命梭!」

  常護花點頭道:「這種暗器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想不到在這裏又出現。」

  火狐道:「而且用得很絕,若非你在我身旁,我相信難逃一死。」

  常護花道:「前輩也是性情中人。」

  火狐苦笑道:「我只有這一個親人,雖然我知道他難逃此禍是死定的了,一點也不會意外,看見仍難免有些激動。」

  常護花道:「前輩對賀升的感情,司馬縱橫當然已非常清楚。」

  火狐道:「當然,但他用到子母奪命梭還是大出我意料。」

  常護花道:「我也一樣,這種暗器在我的意念中應該不會出現的了。」

  火狐道:「你知道這個人是怎會突然在江湖上消失?」

  常護花道:「與前輩有關係?」

  火狐道:「他就是敗在我手下,一怒而退出江湖。」

  一個人也就即時從一個矮樹叢中冒出來,一身黑衣,中年,雙顴高聳,風骨棱棱,隨即道:「那次你是用詭計,我敗得一點也不心服。」

  火狐道:「暗器的勝負,在於如何製造機會,控制機會,將敵人擊倒,連這一點你若不懂,根本不配用暗器。」

  那個人冷笑道:「我若是不懂也不會有方才的一著。」

  火狐道:「這不是較量決勝負,是暗算。」

  那個人道:「暗器不用來暗算,叫什麼暗器?」

  火狐怔了一怔,道:「好,你果然明白了。」

  那個人目光轉落在常護花臉上道:「你也懂暗器?」

  火狐道:「他是唐門老祖宗的徒弟,你說懂不懂?」

  那個人詫異地道:「唐千手?」

  火狐道:「若是連這個人你也不知道,還叫什麼暗器高手?」

  那個人道:「好像我這種一流暗器高手,不知道唐千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火狐大笑道:「傳言不錯未必是事實,只是你這種子母奪命梭輕易便為之破解,可見得唐門的暗器手法名不虛傳。」

  那個人冷冷地看著火狐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連我也有些佩服了。」

  火狐仰首道:「難道哭便可以起死回生,解決一切?」

  那個人道:「我以為你最低限度也會傷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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