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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宗薩巴又笑了,這個回人雖然一張冷面龐,笑起來也不會好看,卻是很喜歡笑,也所以,只要稍為接近他的人都不難發覺他的笑並不是友善的表示。

  這個回人在長安附近一帶也的確是一個名人,據說沒有人能夠在他的劍下走得過三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劍。

  一個人能夠在異地立足已經不容易,還能夠闖出名堂來更就不簡單,在一般人的眼中他與一般江湖人並沒有分別,其實他做什麼買賣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江湖人未知道他的底細的都很想知道,那最低限度可以知道如何來防範,來應付這個人,而無論知道他的底細與否的江湖人最想知道的還是他的劍。

  死在他手下的人身上都留下劍傷,以傷口來看,那應該是一柄普通的劍。

  可是那柄劍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藏得太秘密,不容易在剎那間拔出來,應付敵人或擊殺敵人,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就決定於一剎那。

  倒在他劍下的不少是高手。

  他的裝束與一般回教徒並沒有分別,也沒有其他什麼裝飾,身上若是帶著劍,應該不難發現到的,追隨他左右的人,用的也全都是彎刀。

  江湖人稱呼他為「鬼劍」,並非驚於他的劍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只因是不知道他的劍在那裡。

  曾經有人企圖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迫他拔劍,可惜這個人根本連迫他出劍的資格也都沒有,甚至連他的手下也打不過,這成了一個笑話。

  有本領迫他用劍的人當然不會冒這個險,任何人成了名,都會珍惜羽毛,最重要的是,他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不想死得不清不楚。

  他們當然也不知道「鬼劍」宗薩巴是一個集團的首領,宗薩巴也甚少與他的手下同時出現,甚至他那些手下一直都保持神秘的身分。

  這個集團所以能夠一直生存到現在,仇家雖然多,始終都能夠避免攻擊,當然有他們的一套,而他們也絕少同時做一件事。

  也許可以解釋是他們從來沒有遇過太強的對手,而調動得宜,必須宗薩巴才能夠解決的就讓他去做,從來不會以一群人去代替。

  現在顯然他們要應付一個強敵,不但聚在一起,連宗薩巴也出動。

  這個強敵也絕無疑問就是火孤,給他們縛在柱子上的賀升絕無疑問就是火狐的人。

  賀升顯然也不簡單,所以才敢對宗薩巴那樣說話,而所以合作,只為了一個叫做仙仙的女人。

  火狐身分的神秘也顯然絕不在宗薩巴之下,賀升雖然是他的得力手下,但對他的事知道得也並不多。

  對這個火狐,宗薩巴也顯然是深存顧忌。

  火狐的名氣事實在宗薩巴之上,且比宗薩巴更神秘,甚至姓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所以叫火狐,正如賀升所說的,只因為這個人性烈如火,出手如火,卻兼備狐狸一樣的狡猾。

  說來也實在奇怪,一個人性烈如火當然出手如火,但這種人也應該胸無城府才是,與「狡猾」這兩個字應該完全牽不上關係。

  狡猾的人通常都比較深沉,絕少會一股火氣的去找對頭算賬,但事實,誰與火狐結怨,無論他如何不容易應付,火狐的報復也很迅速到來,完全是火霹靂的性子,報復的行動也非常激烈火爆,卻是非常有計劃,一擊便正中要害,若是不中,立即便離開,從來沒有人能夠將之截下。

  而他第二次的行動緊接便會到來,不中緊接便是第三次,就像這個人早已經擬好了連串報復的計畫,看透了對方的所有弱點。

  這應該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心思縝密而靈活,這樣的一個人會不會是個霹靂火?

  性情這樣的江湖人似乎就只有一個火狐,江湖上早已出了名的難纏。

  以宗薩巴的行事作風,應該不會去惹這個人,但是他現在卻惹了,還抓住了火狐的一個得力助手,到底是什麼事情誘使他冒這個險。

  寺院在老鴉墮地後便再沒有其他事發生,一片死寂到現在。

  宗薩巴往塔下看一眼,又問道:「你約了他在這個時辰?」

  賀升嘆息道:「他人雖然還沒有出現,暗器不就是已出現了?」

  宗薩巴道:「我是懷疑你將時間說錯,引起他的懷疑。」

  賀升道:「會不會是你的手下藏不好?又會不會你們假扮成我送東西進來的人露出了破綻?」

  宗薩巴冷笑道:「也許我們一行人進來的時候已引起了他的注意。」

  賀升道:「你們雖然是回教徒裝束,但有沒有武功並不難瞧出來。」

  宗薩巴道:「這一切都與你沒有關係的了。」

  賀升搖頭道:「聞名不如見面,鬼劍在江湖上的傳說,是何等精明的人。」

  宗薩巴沒有作聲,他明白自己的確是緊張了一些,難道就只是因為對手是火狐?他一再要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做不到。

  也就在這個時候,殿堂那邊突然竄出了一個人,跟著第二個。

  那都是回教徒裝束,手執彎刀,一現身,立即向塔這邊張口大叫道:「小心!」

  他們都是宗薩巴的人,藏身的地方也經過宗薩巴小心選擇,秘密而不會妨礙出擊,宗薩巴吩咐過他們,必須接到暗號才出擊,現在他們卻不但違命,而且還大聲呼叫。

  宗薩巴目光及處,已知道事情有變化,身形一動,閃回柱子後。

  一條火紅色的人影正在這時候壁虎也似沿著塔壁遊竄上來。

  火紅色原是非常奪目,這個人在接近這座塔之前,竟然沒有人感覺。

  他的頭上亦罩著火紅色的布袋,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明亮而靈活,瞳孔深處,藏著尖針也似尖銳的殺氣。

  塔壁直而滑,是回教寺院的塔,有異於中土一般,紅衣人的身形卻竟然那麼迅速。

  他的雙手小臂上各縛著一支銅管,才在第一層的窗外冒出來,也不見怎樣作勢,銅管內便射出了一支支梭子也似的暗器,那與一般的梭子不同的只是體積方面,從銅管內射出來比一般的弩箭還要強勁。

  第一層的窗內藏著四個回教徒裝束的漢子,兩個首當其衝,一個正中眉心,一個正中咽喉。

  正中眉心的那枚梭子沒入大半,咽喉的那枚更就從頸穿出!

  血怒激,那兩個回教徒仰天倒下,紅衣人一躍而入,機簧一響,又射倒一個,最後一個彎刀疾揮,從旁欺上,一刀斬向脖子。

  紅衣人身形一倒,一隻狸貓也似凌空翻過,彎刀雖然快,追不上紅衣人的身形,到他落下的時候,一條鋼線已勒住了那個回教徒的脖子,一勒即鬆開,那個回教徒卻已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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