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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沈勝衣轉問道:「是了,小菊!到底妳憑什麼懷疑兇手可能是銀鵬?」

  小菊道:「因為當年他臨去之際曾經說過,他到手的東西絕不許他人染指,小姐只能嫁給他一個人,否則就莫怪他心狠手辣!」

  耿亮破口大罵道:「這小子真他媽的混帳透頂!」

  沈勝衣卻在沉吟。昨日中午,他突然出現,要將馬車留下,話雖說劫鏢,目的原來在劫人!

  小菊道:「沈公子跟我們走在一起,可是在他意料之外,明知打不過,便藉故離開,晚間再下手!」

  沈勝衣道:「銀鵬那種人無疑手辣心狠,事情一如你所說亦未可知,但綜合所得的資料,鬼簫方玄同樣成問題,好在我與銀鵬就約在明天中午一戰,到時最低限度可以證明他方面的疑團!」

  耿亮道:「你相信明天中午他一定依約前來?」

  沈勝衣說道:「他若不來,事情只有更簡單!」

  耿亮無言頷首。

  沈勝衣正要再說什麼,院子的那邊突然傳來人聲,並且向這邊移來。

  ***

  來的是兩個人。

  林保走在左邊,右邊的那一個正是張送。

  張送的右手牽著一條狗。

  他說的倒是老實話,那條狗牙都已老掉,至於鼻子是否靈通,就難說了。

  「沈兄,耿兄!」張送招呼著趕緊走過來,大概酒意全消,今天他更顯得精神。

  耿亮點頭作應,沈勝衣隨口問道:「張兄看來很開心,昨夜的事莫非想通了?」

  張送苦笑道:「還是一堆亂草,沈兄方面又如何?」

  沈勝衣道:「也是一樣。」

  說話間那邊又見一個人跳著走來。

  沈勝衣目光一閃,道:「可兒也來了。」

  語聲方落,林可兒已走到他身旁,牽著他的袖子,叫了一聲:「叔叔!」

  沈勝衣笑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可兒不假思索,道:「不好。」

  目光一轉,落在張送牽著的那條老狗上,可兒忽地走上前,伸手往狗脖子摸去。

  林保想阻止都來不及,張送瞟了他一眼,道:「不必擔心,牠並不兇。」

  那條狗不僅不兇,簡直完全沒有火氣,低嗚一聲,反而挨向可兒。

  可兒卻皺起了眉頭,忽地問張送道:「牠多少天沒有洗澡了。」

  張送一怔,道:「大約七八個月。」

  可兒幾乎沒有跳起來。

  張送笑道:「不過這對於牠的鼻子,並沒有影響。」

  可兒皺了皺鼻子道:「對於我的鼻子卻有影響!」

  張送大笑。

  沈勝衣、小菊、林保亦不禁莞爾,只有耿亮例外。

  耿亮實在笑不出來。

  在他的心頭,簡直就像是壓著千百斤大石般。

  張送笑著道:「幸好我的鼻子一直就有毛病。」

  可兒瞪著眼,道:「所以你完全不知道這隻狗有多臭?」

  張送揉了一下鼻子,點頭道:「我本來還在埋怨老天為什麼給我這樣的一隻鼻子,現在看來,這似乎還是值得高興的一回事。」

  可兒轉瞪著那隻狗道:「奇怪牠竟也忍受得來。」

  張送道:「或者牠覺得那種氣味很香。」

  可兒悶哼道:「或者牠的鼻子就給臭壞了。」

  張送道:「好壞並不難知道,我這就帶牠進去聽濤院檢驗一下。」

  沈勝衣一旁突然插口道:「這件事應該昨夜做的。」

  「而且一開始就要做。」張送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這幾年我的腦袋已開始發鏽,事情既來得突然,又如此嚴重,那能不方寸大亂,失卻分寸?」

  沈勝衣道:「聽你說,這地方似乎很少發生殺人案子。」

  張送道:「以前不清楚,我當上地保這十多年,一件也沒有。」

  沈勝衣說道:「好像這樣的地方,倒很少有。」

  張送道:「那麼奇怪的殺人案子就任何地方來說相信亦罕見。」

  沈勝衣點頭,目光轉向聽濤院那邊,道:「昨夜先後好些人進進出出,今早雪又已開始溶化,最靈通的鼻子,到這時只怕也已起不了作用。」

  張送輕嘆道:「也許還能起多少作用。」

  沈勝衣點頭無言。

  張送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牽著那隻狗走了出去。

  林保緊緊的跟在後面。

  其他的人完全沒有動。

  耿亮垂著頭,視線落在雪地上,彷彿在沉思。

  在他的臉上,盡是悲痛之色,沉思著什麼,可想得知。

  這種悲痛沈勝衣早已感到,但目前,亦唯有嘆息。

  小菊更就不敢作聲。

  還有話的只是可兒,她盯著張送的背影,忽然道:「大哥要是活著,一定不許他帶著那隻狗進入聽濤院。」

  沈勝衣應聲說道:「據講,妳大哥素有潔癖。」

  可兒頷首道:「只看他居住的那座聽濤院便知道了。」

  沈勝衣道:「那的確收拾得很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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