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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

  乔康接信在手,细看之下,变色道:“这信封上的字好像用血写的!”

  林保点头道:“我看就是了。”

  乔康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林保道:“只是我知道。”

  乔康沉吟道:“今日是天方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传开去,老夫人方面也是,免得她担心。”

  “大少爷那边?”

  “你我这就将信带给他,看到底什么回事,好得有一个防备。”乔康转问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保道:“应该还在听涛院。”

  听涛院听的不是海涛,也不是松涛,是竹涛。

  院子在庄院后面,除了与庄院后堂相接的一面例外,其他的三面,短墙外就是竹林。

  风吹竹动,一片涛声,这地方虽不能称得上人间仙境,总算得是清幽脱俗。

  院子的当中,一座小小的楼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小楼的四面,甚至与后堂相连的那一条花径同样洒扫干净。

  要一个地方保持这样并不容易,所以没有必要,林天方并不欢迎他人进入听涛院,很多事情他都宁可自己动手。

  今日是无可奈何。

  他还未懂得如何布置新房。

  好在林家的婢仆都知道他有这种洁癖,一切都已很小心。

  新房已经布置妥当,听涛院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并不太在乎,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背负双手,独立在阶前,静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竹涛,一面的得色。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也许就因为是他的大喜日子。

  乔康、林保也就在这个时候到来。

  林天方居然一反常态,没有皱起眉头。

  甚至接信在手,他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他缓缓的撕开封口,抽出信笺蹁了出去。

  乔康、林保亦步亦趋,只想一看信笺内容。

  一个字他们也没有看到,却看到林天方的一双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双手颤抖着随即将信折好,放回封内。

  信上写的似乎并不多。

  乔康忍不住问:“天方,到底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林天方应声将信放入怀中,徐徐转过身来。

  他的面色已不是方才那样,变得很难看。

  乔康、林保干瞪着眼睛,也不知应该怎样。

  林天方望了他们一眼,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转问道:“耿家的人到了没有?”

  乔康、林保不禁一怔。

  林天方径自道:“还未到么?”

  “是。”林保吶吶应道:“少爷你……”

  林天方截口道:“我这儿很妥当,你出去给我小心看,耿家的车子一到便给我通知。”

  吩咐了这两句,林天方又背转过身踱了出去。

  他的脸上已没有笑容,一丝也没有。

  又是风,吹来了竹涛阵阵,吹起了林天方的衣袂。

  他看来是这样的孤单。

  这孤单他已习惯,到了今夜这孤单亦已不再存在。

  耿香莲今夜开始就是他的妻子,长伴在他左右。

  ***

  婚礼并不算怎样隆重,但仪式繁多,到酒阑人散,亦已近二更。

  耿亮同样不喜欢太拘束,浅尝即止,回到客房的时候,也不过三分酒意。

  放目尽管一片的陌生,耿亮倒不在乎。

  走镖的人一年之中又有多少天不是置身于陌生的环境?

  这两年他虽然已没有出动,只是坐镇在镖局,这种感觉,他还能忍受,唯一令他难堪的是那份寂寞。

  他早年丧妻,膝下也并无子女,相依为命的一个侄女如今亦已嫁人。

  不过想到这担子终于放下,他不免亦有一种舒一口气的感觉。

  就这样思前想后,老是阖不下眼睛。

  二更都过了。

  耿亮数着更鼓,叹了一口气,索性起身,披上衣衫,走出房外。

  今夜的天气更冷。

  雪傍晚开始落下,现在更大了。

  灯光照耀下,飞舞风中的雪花,地上的积雪,依稀闪烁着冷光,一片难言的凄清。

  耿亮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尚未消散,静寂的夜空突然传来惨叫一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连三声,突又死寂!

  只是这三声已足以惊动整个林家庄!

  灯光一时间纷纷亮起,窗户门户,一扇又一扇打开。

  耿亮惊讶未已,一个人已自走廊奔来!

  那个人的手中一个灯笼,灯光下耿亮看得很清楚,是老管家林保。

  林保一见耿亮,脚步一顿,道:“耿老爷你也听到了!”

  耿亮才点头,呜的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又撕裂本已回复死寂的夜空!

  林保脱口说道:“好像是听涛院那边传来的!”

  耿亮当场变了面色。

  新房就在听涛院!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兵刃!”耿亮一声吩咐,转身急奔入房中。

  他到底是走惯江湖的人,立时就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林保却给耿亮赫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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