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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濃煙瀰漫中 殺手逃無蹤

  正午。

  沒有陽光,漫天烏雲有如奔馬一樣自西南急馳向東北,急風亦有如利刀一樣斬下了漫天枯葉。

  段天王冒著雨點般的枯葉自東北向西南逆風奔來,一雙眼始終都睜大。

  利刀一樣的急風不住襲向他的眼睛,但即使真的有一柄利刀向他的眼睛襲來,他也不會將眼睛閉上。

  殺人十年,他的眼睛亦已磨練得有如鞍旁的斬鬼刀一樣。

  那柄刀刀身長三尺四,連柄四尺三,闊半尺,厚逾一寸,重達五十五斤,一刀斬下,開碑裂石,雖名「斬鬼」,斬的到現在仍然都是人。

  死在他刀下的人,大都是死在急風之中,怒雪暴雨之下,他喜歡在怒雪暴雨之下殺人,也只有在這種情形之下殺人,才能夠令他得到快感。

  他身高九尺,眼似銅鈴,眉如漆刷,雙臂有千斤之力,也所以才用得動一柄那麼重的斬鬼刀。

  曾經有一次,他只是橫刀大喝一聲,他要殺的那個人便已心膽俱裂,活活給當場嚇死,大多數他要殺的人面對他,便已矮了半截,跪地求饒。可是他的刀仍然斬下去,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饒過一個人,無論那個人怎樣軟弱,怎樣可憐。

  這樣殺人實在太不是味道,可是他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非殺之不可。

  只因為他是一個殺手。

  得人錢財,替人消災,是作為一個殺手最起碼的條件。

  ***

  秋已深,古道上秋意蕭瑟,秋雨雖未來,秋風已令人愁煞。

  走在古道上的七個人有四個有意無意伸手抓著頭上戴的竹笠,只怕被急風吹去。這四個都是僕人裝束,腰掛單刀,背負行李,緊緊跟著前面三人。

  前行三人兩個看來像是保鏢武師,中年,亦是頭戴竹笠,一個腰纏鏈子鞭,一個背插雙鉤,左右保護著一個肥肥胖胖的錦衣人。

  這個錦衣人坐在一匹與他那樣肥肥胖胖的棕馬上,搖搖擺擺的,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非常精緻的白范陽竹笠,整張臉都罩在竹笠下,總該比走路的六個人要舒服,卻在不住嘆氣。

  一直到他聽到了馬蹄聲。

  急激的馬蹄聲有如驟雨亂打芭蕉,在這條寂靜的古道聽來尤其刺耳。

  錦衣人雖然停止了嘆氣,卻沒有回頭,那兩個武師也只是漫不經意的回頭望一眼。

  這條古道據說一直都平安得很。

  來騎其快如飛,那兩個武師回頭看一眼的時候,還是遠遠的,到他們將頭轉回,已經非常接近了。

  烏黑色的高頭駿馬,步大力雄,段天王在關外找了三個月,看過了差不多五百匹馬,才挑出這匹馬來。

  別的馬馱著他這個名副其實的彪形大漢與那柄斬鬼刀,一次便已經殘折,這匹馬到現在為止已助他殺了二十七個人。

  馬快刀更快,在經過錦衣人身旁的時候,那匹馬簡直有如箭射,段天王的鬼刀也就在那剎那出鞘。

  他閃電般出鞘,閃電般斬向那個錦衣人。

  刀光一閃,「唰」的一聲,錦衣人的頭飛起,連著那頂白范陽笠子飛進了旁邊樹林內。

  沒有血,大概血還來不及流出。

  這一刀之勁之準之快之狠,實在罕見,段天王能夠名列當今十七個最負盛名的殺手內,果然是有他過人之處。

  胖馬驚嘶,那個肥肥胖胖的無頭身子立即從鞍上倒栽下來。

  段天王一騎已遠在十丈之外,突然勒住了韁繩。

  希聿聿馬嘶聲中,坐騎人立,前蹄一奮一落,已然被段天王硬硬勒停,勒轉過來。

  斬鬼刀並未入鞘,段天王環眼圓睜,瞪住了被他斬下馬的那個錦衣人。

  ***

  ──朱藻,三十七歲,肥胖,七月正午將會帶著兩個武師騎著一匹與他同樣肥胖的棕馬經過城東北古道。

  這一次的僱主除了奉上二千兩銀子的重酬之外,還奉上一份那麼詳細的資料。

  段天王毫不考慮的選擇在城東北古道下手,好像他這種殺手,當然不會將兩個武師放在眼內。

  在他來說這也是一件很沒趣的事情,但總算能夠殺人在急風之中,快馬之上。

  事情很簡單,進行得也非常順利,一如他意料,那兩個武師根本來不及出手阻擋,可是到他的刀將那個錦衣人的頭斬下,他便知道事情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他斬下的人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除了殺場的劊子手,只怕沒有什麼人比他更熟悉的了。

  要知道他殺人最大的快感就來自引刀過頸的那剎那,他所有的精神氣力也完全集中在那剎那,所以他那剎那的感覺特別尖銳。

  方才他並沒有那種強烈的快感,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那一刀並不是斬在一個人的脖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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