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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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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說道沈勝衣三個字特別提高了一些。一聽到這三個字,七個黑衣人幾乎同時目光一亮,渾身一震。 沈勝衣名動江湖,劍下也不知道擊敗了多少高手,要殺這個人已經不易,何況殺了他之後,還要應付其他六個殺手的襲擊。 「婁一劍的事沈勝衣是管定了,顧松年與粉侯白玉樓是忘年之交,沈勝衣是白玉樓的好朋友,二十萬兩銀子的事鎮遠鏢局的遺屬亦已交給沈勝衣,無論他先要管哪一件,都會追查到本門頭上。」那個聲音接下去,「這個人一向運氣不錯,武功既好,江湖經驗又豐富,只要他追查下來,都會威脅到本門安全,是非殺不可。」 七個黑衣人沒有作聲,「不管怎樣,他只是一個人。」 矮小的黑衣人突然道,「可惜我們只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否則七個人聯手,沈勝衣便是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 目光都轉到他身上,他卻若無其事接道,「我實在不該開口的,我們都互不知道相貌,只有找特徵、聲音給認出來,實在危險的很。」沒有人回答他,「可惜我話早就說了,以大家的聰明,相信已穩記在心,又何妨痛痛快快的說下去。」 矮小的黑衣人笑接道,「各位要殺我,雖然未必有殺沈勝衣困難,可也不容易。」還是沒有人回答他,「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祝活到最後的那個能夠平安而完整地回到這兒來。」他隨即打了一個哈哈。 那個聲音這才說道,「期限三個月,沈勝衣在杭州,日出之前,此地周圍十裡之內不得動手,日出之後,盡可以各憑武功,決定生死。」 語聲一落,沉下去的那面壁畫升起來,古墓的進口,同時開啟。 七個黑衣人先後站起來,矮小的那個隨即道,「以我看,還是先解決沈勝衣!」 沒有人理會他,舉步外行。 才出古墓,石碑便移回原位,七個黑衣人相顧一眼,身形展開,掠向不同的七個方向。那一眼之中,充滿了敵意,也充滿了殺機。 日出之後,他們便成為仇敵,為了讓自己能夠生存下去,必須展開角逐,刺殺。原則上,他們似乎真的應該先解決沈勝衣,然後才決定七個人的生死,但若是發覺要殺的同伴就在旁邊,是否殺掉比較好一些,省卻日後的麻煩? 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從來只有暗殺別人,這還是第一次面臨被暗殺的危險、威脅。而且還是六個同級別的好手。這難道就是報應? 日出,基地東十裡的路上由村莊那邊來了一輛騾車,趕車的是一個小老頭. 殺婁一劍的也就是這個小老頭,但現在卻無論怎樣看也不像一個殺手,他的身子佝僂著,有氣無力的揮動手中竹鞭,趕著那頭老騾子。他的眼神甚至也像那頭老騾子一樣,非獨缺乏神采,而且有些兒渾濁。 車上放著四個大酒缸,以繩子固定,也不知是送酒去還是買酒去,更不知他如何弄來這輛車子,多了這輛車子,他看來自然更像一個小老頭。 路旁樹下的一塊石上坐著一個青年,一身豹皮縫的衣服,看來卻不像是一個獵人,也不像屬於這附近的村落。豹皮衣服上有很多袋子,其中幾個有暗器外露,這個人事實是一個暗器高手,連杜千手那樣的暗器高手遇上他也得送命,可見他在暗器上的造詣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他看來並不快樂,也難怪,由現在開始,他只有二個月的命,手上雖然有二十萬兩銀子,卻只怕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花。那件事他已經很小心,跟蹤賽孟嘗,到了三裡外的密林才動手,事後也很小心的將屍體埋掉,花了四天,用了此種方法將那二十萬兩銀子送到他認為秘密的地方藏起來。 他是一個很仔細的人,也所以暗器才能練到這個地步,除了稍為貪財之外並沒有其它壞習慣,貪財他也非常小心,一直都沒有出過漏子,只有這一次例外,這一次漏子到底出在什麼地方,到現在他仍然想不透。卻已有一種感覺,二十萬兩銀子已不為他所有,這當然並不是一種好感覺,但他也並不太在乎,在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活下去。 他坐在那裡並無目的,也不在乎別人瞧著懷疑.好像他這樣的暗器高手就像是一頭全身不慢了尖刺的刺蝟,隨時都能應付任何襲擊,他也絕對有信心在遭遇襲擊同時予以對手致命一擊。騾車到了他身旁,他仍然沒有反應,小老頭也沒有驚動他。 以小老頭這種老江湖當然瞧得出這個年青人絕不簡單,卻不能肯定這個年青人是否風神門下,這一次事件的七個殺手之一。 小老頭也考慮到想辦法一試這個年青人的虛實,他的腦筋很靈活,很快便有了三個辦法,卻是一個也沒有用,那是他忽然發覺這樣做對自己一些好處也沒有,證明了年青人是七個殺手之一,卻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而與之同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後患無窮。他們離開古墓的方向雖然各異,走上這條路未必只得一兩個人。 動念間他不禁由心內寒出來。草木皆兵,危機四伏,他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騾車駛過,年青人才站起來,身形倏的展開,從後掠上了騾車。小老頭立即發覺,卻裝作沒有發覺,繼續揮鞭趕那頭騾子。 年青人身形落下,事實一些聲響也沒有,靠著一個酒缸躺下來,前行差不多三十多丈,年青人才問,「老人家可否載我一程?」 小老頭佯裝大吃一驚,回頭一看,險些從車座上掉下去。他總算坐穩了身子,揉著眼睛問,「你要到哪兒?」 這句話出口,他便知道說錯了,雖然他自信裝的很像,不會露出破綻,語聲也壓得有些沙啞,可是這句話卻不是他裝的這種鄉老兒應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實在冷靜了一些,與他的舉動並不配合。年青人應道,「你到哪兒我便到哪兒。」 他非獨舉止在小老頭意料之外,說話也一樣,小老頭有一種狼狽的感覺,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年青人接道,「你裝的太像,連我這麼仔細的人也差一點給你騙過了。」 小老頭疑惑地搖頭道,「年青人,你到底在說什麼?」 年青人道,「你不用壓著嗓子,在殿堂中說話的就是你,我的耳朵很敏銳,任何聲音只要聽過一遍便不會忘記,即使怎樣改變,也能夠立即聽出來。」 小老頭只是搖頭,他並非懷疑一個人的耳朵能夠這樣敏銳,只是沒有忘記年青人並不是因為聽到他說話才走上來。年青人接道,「我的鼻子也一樣敏銳,尤其是血腥,老遠就能夠嗅出來。」隨即抓起旁邊酒缸的蓋子。 酒缸內載著一個老人的屍體,咽喉仍然有血淌下。小老頭的面色終於變了,那些皺紋同時變得刀劍一樣,目光亦變得刀一樣銳利,藏在袖裡的那雙短刀已隨時準備倒削出去。 年青人接道,「我們都是同一級的殺手,彼此之間也許有些距離,但相信不大。」 小老頭的語聲也變了,冷冷道,「那又怎樣?」 年青人道,「你應該瞧出我是練暗器的。」 小拉頭心頭一凜,道,「你方才已經告訴我你的耳朵很敏銳。」 「一個人要將暗器練好,耳朵敏銳其實並不太重要。」 年青人緩緩將酒缸蓋子放回原位,「最重要的還是一雙眼,一雙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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