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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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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無忌道:「看高兒的左手。」 眾人的目光一齊落下,只見上官高左手握拳,握得卻並不怎樣緊,指縫間有一條細小的,灰白色的尾巴伸出來,不停的在抖動! 杜九娘吃驚的道:「那是什麼東西?」 上官無忌不答,探手扳開了上官高握著的左手五指,一條大壁虎立時從中爬出來。 杜九娘雖然武功高強,這下子仍然忍不住一聲驚呼,道:「壁虎!」 上官無忌道:「這是壁虎的殺人習慣,在死者的手中放一隻壁虎,讓別人知道人是他殺的。」 杜樂天鬚髮皆顫,右足落處,那隻方從上官高身上爬下韻壁虎,立時被他跺碎。 他雙手握拳,沉聲道:「好一個壁虎,若是讓我碰上了,必教你粉身碎骨。」 杜九娘這時候才恢復常態,悲從中來,眼淚不覺就滴下。她到底是一個女人。 任何個母親眼看自己的兒子橫死在自己面前,都難免悲哀,傷心流淚。 上官無忌面色鐵青,道:「想不到他這麼快就來了,而且……」 杜樂天道:「知道高兒就是你的兒子。」 上官無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與他,勢不兩立!」 杜九娘霍地回頭,冷笑道:「你就是懂得說話,你若有本領,壁虎早就死掉了,那還留得到現在?」 上官無忌道:「娘子……」 杜九娘厲聲道:「你還我一個兒子!」 上官無忌道:「我是孩子父親,一樣痛心的。」 杜九娘道:「你痛心,你恨不得他們全都死去!」 上官無忌道:「我怎會這樣?」 杜九娘冷笑,道:「問你自己的良心。」 上官無忌道:「我若是不擔心他們,不愛惜他們,也不會馬不停蹄趕回,他們難道不是我的孩子!」 杜九娘一呆,別過頭去,眼淚如珠串落下。 上官無忌走上一步,拉著杜九娘的肩膀,道:「人都死了,傷心又有何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小心保護雄兒他們,一面將壁虎那廝找出來。」 她遂抱起上官高的屍體。 上官無忌方待接過,杜九娘卻喝道:「走開!」 杜樂天揮手道:「無忌,你不要管她,我們去莊外一看。」 上官無忌道:「好!」身形立展,杜樂天接顧沈勝衣,道:「沈兄弟,你也幫幫忙。」 沈勝衣應聲:「前輩言重!」身形亦展開,緊迫在上官無忌身後。 上官無忌那眨眼之間,已掠至莊門之前。 沈勝衣後面突然一聲:「小心!」 語聲未已,匹練也似的一道寒光,已然迎面飛射向上官無忌。 上官無忌人在半空,新力未生,舊力已盡,實在不容易閃開那一劍,但他耳聽「小心」,已經小心。而且寒光迎面射來,又那有看不到的道理,沈勝衣一聲小心之下,上官無忌的身形已又向上硬硬的拔起了兩尺! 「嗤」的一聲,那道寒光從他腳下飛過,去勢未絕,再射向跟著掠前來的杜樂天,杜樂天輕叱一聲,右手一探,拇、食指一夾,已然將劍尖夾在拇、食指之間。 他的身形同時停下,穩如泰山,那隻右手亦是鋼鐵打成的一樣,一動也都不動。 那柄劍有如被鉗子鉗著,「嗡」然不住抖動,但杜樂天的拇、食指卻是一動也都不動。 這指力何等驚人,這眼力又是何等尖銳,這判斷又是何等準確! 沈勝衣一旁看得真切,輕喝一聲:「好!」 杜樂天目光一落,道:「高兒練的是鴛鴦劍,這是高兒的兩支佩劍之一,壁虎那廝勢必仍然在門外,追!」 一聲「追」,人如箭飛射,拇、食指一鬆,劍「颼」地一轉,劍柄轉向下。 杜樂天握劍在手,身形更迅急! 上官無忌同時雙臂後甩,身形借力一翻,再住上拔,掠上了滴水飛簷之上。 他目光如電,猛喝一聲:「在哪裡!」人從飛簷上射出,向莊外射去。 沈勝衣幾乎同時奪門而出急問道:「在何方?」 上官無忌身形落地,手指莊前路左一個雜木林子,身形同時掠了過去。 沈勝衣緊追在後,亦如箭射。 杜樂天如天馬行空,迅速追及兩人。 上官無忌喝叱一聲,長劍出鞘,人劍直衝入樹林之內。 沈勝衣只防有失,拔劍緊獲在一旁,杜樂天暴喝聲中,長劍一揮,擋在他面前一株樹木立即斷下,他人劍當中飛過。 「逢林莫入」這句老話,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以三人的武功,又還有什麼地方他們有顧忌? 樹林裡霧氣未散,走在其中,簡直就像是走在蓬萊仙境一樣。 旭日這時候已經東升,陽光斜從枝葉縫間射進林子之內,霧氣在陽光中翻滾,使那些樹木看來,彷彿不停在變動。 進樹林約莫五丈的兩株樹木間,隱約站立著一個人。 那個人灰布蒙面,混身的衣衫亦是灰灰白白的,在霧氣中看來就像是並不存在只是一團霧氣所化成。 上官無忌在滴水飛簷上看得真切,一個人正就是向樹林裡竄進去。 他現在也正在追向同一個方向,所以他立即發現了那個蒙面人。 沈勝衣、杜樂天也發覺了,兩人立時左右散開,與上官無忌分成三個方向迫前。 上官無忌劍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蓄勢待發。 杜樂天亦有如上弦之箭,隨時都可以射向敵人。 沈勝衣左手劍橫護胸前,人、劍亦已呼之欲出。 那個人卻彷彿不知道他們三人迫近來,正向著他們,一動也都不一動。 他難道本領猶在三人之上,已準備隨時與三人一戰? 壁虎有這種本領?有這個膽量? 然而那個人的裝束卻事實與壁虎一樣。 沈勝衣、上官無忌在不醉無歸小酒家之中,已聽過那個老闆描述壁虎的模樣,心中有數,杜樂天卻不知道,身形移動間,忽然問道:「那是不是壁虎?」 上官無忌應聲道:「裝束與傳說一樣。」 杜樂天道:「除了他,相信也沒有第二個的了,這小子好大的膽子!」 上官無忌道:「看來他像不將我們放在眼內。」 「看來就是了!」杜樂天一聲冷笑,手中劍一抖,「唰」一聲,擋在他前面一條橫枝立即斷下。 那個人仍然無動於衷。 他的面部甚至連目光也不見,難道竟是連眼睛都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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