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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素白的信笺之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字。

  ──飞飞的生死已经水落石出。

  ──见字请立即随来人出城一行。

  信末的署名正是萧七,这事实也是萧七的笔迹。

  杜仙仙分辨得出,拆开信一看,双眉不由锁起来。

  她已换过一身湿衣,湿水的头发亦擦干梳好,进内堂见过母亲,然后才出来大堂。

  萧七的说话她记得很稳。

  那些婢仆未见她从大门进来,却见她从后堂走出,都觉得很奇怪。

  也只是奇怪而已,并没有多问,仙仙也没有多说,就是对母亲,亦只有说尚未有任何杜飞飞的消息。

  在事情尚未确实之前,她绝不想让她的母亲担忧受惊。

  大堂中婢仆不时进出,人多了,胆自然也壮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她随手拿了两卷诗集,几册书。

  可是她又那里还有心情看书?不过捧著书册在手,无论如何,总没有那么碍眼,总胜过只坐那里发呆。

  她绷紧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但现在看到了那封信,立即又再绷紧。

  ──姊姊到底怎样了?

  她倏的站起身子,问那个老仆:“祥伯,你说送信来的是一个捕快?”

  那个老仆叫做杜祥,自小卖入杜家。看着仙仙长大,却是第一次看见仙仙这样子紧张,一怔忙点头应道:“是。”

  仙仙又问道:“现在他人呢?”

  杜祥道:“等候在门外。”

  仙仙道:“怎么不请他进来?”

  杜祥道:“那位官爷说等在那儿就成了。”

  仙仙举起了脚步。

  杜祥急问道:“小姐那里去?”

  仙仙脚步一凝,道:“随那个捕快去见萧大哥。”

  杜祥道:“是不是已经有大小姐的下落了?”

  仙仙点头,脚步再起。

  杜祥追前两步,又问道:“大小姐现在到底怎样了?”

  仙仙摇头道:“仍然未清楚。”脚步不停。

  杜祥追前道:“这件事,老奴以为最好跟主母说一声。”

  仙仙“霍”地收住脚步,目注杜祥,正色道:“在事情未清楚之前,还是不要惊动我娘,你知道的,我娘的身体一向不大好。”

  杜祥变色道:“听小姐口气,大小姐莫非……”

  仙仙截口道:“目前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她连随将手中那封信交给杜祥,吩咐道:“我娘若是听到了消息,或者找我找得急,你就将这封信给她看,她知道我跟萧大哥在一起,就会放心了。”

  杜祥双手接下,说道:“萧公子武功很高强,小姐跟他在一起,老奴也放心得很。”

  仙仙笑笑,再次举起脚步。

  杜祥恭送出去。

  那个捕快果然等候在门外,一见到杜仙仙,欠身道:“这位想必就是杜小姐了。”

  仙仙道:“嗯。”接问道:“这位大哥是……”

  那个捕快道:“我叫做金雷,一向追随赵头儿出入。”

  仙仙道:“先前我在衙门,我可没有见到你。”

  金雷道:“这是因为当时我奉命外出查案未归。”

  仙仙道:“你们辛苦了。”

  “职责所在。”金雷道:“因事态严重,大伙儿这一次差不多完全出动了。”

  仙仙转问道:“萧公子现在又在那儿呢?”

  金雷道:“在城西三里等候小姐。”

  仙仙道:“是否有什么新发现?”

  金雷道:“好像就是了,我不大清楚,不过头儿有话语交代下来,萧公子希望小姐尽快前往会合。”

  仙仙道:“我这就起程。”

  金雷摆手道:“马车在这里,请上车!”

  ──萧大哥找得我这样急,事情一定不寻常,姊姊莫非……

  仙仙心情忑忐,实在不敢想象。

  金雷再一声:“请上车!”

  仙仙忙移动脚步,向那辆马车走去。

  金雷亦步亦趋,下了石阶,抢前一步,将车厢门拉开。

  仙仙手一按,身一纵,便入了车厢。

  车厢内很干净,放着两个垫子,仙仙在左边一个坐下,回头却见金雷并没有跟上来,正在将厢门关上,道:“怎么你不上车子?”

  金雷停下动作,道:“这样怎成,我到前面车座,跟车把式一起好了。”

  仙仙明白他的心意,也不勉强,道:“辛苦了。”

  “那里说话。”金雷继续将厢门关上,随即转身奔到车前,纵身跃上车座,坐在那个车把式的身旁。

  那个车把式不用吩咐,手一扬,马鞭叭一响,拖着车厢那两匹健马各自低嘶一声,便撒开了四蹄。辚辚车声立时又响了起来。

  那个车把式继续挥动鞭子,他始终都没有取下那顶竹笠,也始终没有抬头。

  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杜仙仙并没有留意那个车把式,杜祥也没有。

  他站在门前,目送那辆马远去,也不知怎的,心头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大小姐没有事就好了。

  他心中默祷,完全没有想到这种不祥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杜仙仙而生出来。

  杜仙仙与萧七在一起,应该是很安全的。

  无论谁都会这样想,是不?

  ***

  马车驶前十来丈。金雷倏的从车座旁边拿起一件蓑衣,一顶竹笠。

  他迅速戴上了竹笠,将蓑衣一披一拢,紧包住了身子。

  杜祥那边看不清他的举动,仙仙在车厢之内,当然也看不见。

  多了一顶竹笠,一件蓑衣,金雷就一点也不像一个捕快,那顶鹤毛帽子与及一身官服都已被竹笠蓑衣所遮盖。

  看来,他是不想别人看出他捕快的身份。

  他若真是一个捕快,又何惧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若非捕快,是什么人?

  还有那个始终将面庞藏在竹笠下的车把式,又是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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