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引(64)_黃鷹

六四

　　——祖驚虹一夥與南宮絕等殺手的一戰到底變成怎樣？

　　——祖秋霞與紅葉現在又如何？

　　徐階不知道，也沒有再想下去，現在他必須要考慮的，是他的將來。

　　他的目光落在他旁的一個侍衛上，那是祖驚虹一手訓練出來的侍衛之一，也是現在他唯一可用的人，其餘的，都已經喪命。

　　那個侍衛垂著頭，呆若木雞，一聲也不發，並不知道徐階在看著他。

　　徐階也想不透那個侍衛在想著什麼，只是有一種感覺，這目前他唯一的侍衛都已經離開他很遠。

　　在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條無形又深闊的溝壑，徐階已經完全孤立。

　　這完全是由他一手的造成，可是他並不覺得太後悔、抱歉。

　　裕王並沒有說錯，他只是一個政客，一個很成功的政客，一個很喜歡做官的人，他並不是一個英雄，他也不想做一個英雄。

　　別人若是將他當做英雄，那並非他的錯，他一直就沒有隱瞞他的本質。

　　在嚴嵩下面挨了十年，這豈是一個英雄所能夠忍受？寫獻給神仙的青詞迎合皇帝的癖好，更不是英雄的所為。

　　「他們應該瞧得出來的。」徐階嘆息在心中。

　　＊＊＊

　　半里外一座高山上，紅葉、祖秋霞無言的看著裕王一行人匆匆走過。

　　她們的兵器都在手，但出了景王府之後更沒有向對方再攻去，雙雙展開身形，掠到了這座高山之上，居高臨下，監視周圍，二人之間，一句話也沒有。

　　一直到現在，紅葉才開口道：「裕王已經完全成功了。」

　　紅葉忽然問道：「妳是否認識那兩個高手？」

　　秋霞搖頭道：「我只看出其中那個瘦的用的好像是辰州言家的殭屍拳。」

　　紅葉道：「他們都是一等的高手，絕不在我爹之下。」

　　秋霞目光一閃，道：「我殺了你爹爹。」

　　「裕王的人若是肯出手，妳絕不可能成功。」紅葉冷笑道：「可是他寧可看著我們一個個倒下。」

　　秋霞忽然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紅葉詫異地望著秋霞：「難道妳知道？」

　　秋霞道：「最主要是他發覺以他左右的人已經能夠控制大局，你們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生死與否，俱都無足輕重。」

　　紅葉道：「難道這之後他真的完全沒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

　　秋霞道：「當今聖上只有他與景王爺兩個兒子，景王爺完了，還有誰跟他急奪王位，到他做了皇帝，天下百姓兵馬盡都為他所用，還用得著你們？」

　　紅葉道：「話說回來，到他繼承了王位，難道還用擔心怎樣去安置我們？」

　　秋霞反問道：「難道妳真的沒有聽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話？」

　　紅葉怔在那裡，秋霞接著道：「莫說他，就連我們也懷疑你們這一次涉足中原的目的。」

　　紅葉呆呆道：「怎麼我們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秋霞道：「會不會是你們急著在中原立足？」

　　紅葉苦笑道：「我們實在太心急了。」

　　秋霞道：「這本來無可厚非，若說錯，只是錯在你們選擇錯了目標。」

　　紅葉搖頭道：「連你們都瞧不出裕王那麼厲害，何況我們這些異族人？」

　　秋霞不能不承認，道：「徐大人一向精明，可是也一樣低估了裕王，又何況是我們這些不懂政治的人？」一頓接著又道：「我說你們錯的其實是說你們選擇了政治鬥爭來作晉身之階。」

　　紅葉點點頭道：「在我們島國那兒，政治原就已黑暗得很，但中原君子之國，我們卻是怎也想不到竟然也如此黑暗。」

　　秋霞苦笑了一下。

　　紅葉道：「其實我們應該知道，黑暗殘酷的事情無論在那裡，都一樣殘酷黑暗。」

　　秋霞微一頷首，轉問道：「你們只來了七個人？」

　　紅葉道：「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

　　秋霞道：「那妳準備怎樣？」

　　紅葉道：「不知道。」

　　秋霞道：「可惜我們也不知道將會再有些什麼遭遇，否則，倒希妳跟我們在一起有個照應。」

　　紅葉淡然道：「我們還是不要走在一起的好，我現在雖然救了妳，說不定在什麼時候會突然將妳殺掉。」

　　秋霞很明白紅葉的心情，她完全是因為痛恨裕王，才會助自己逃出來，但這種痛恨與目睹秋霞劍刺白雲齋的比較，輕重之間，只怕相差無幾。

　　若是紅葉會突然改變主意，出手刺殺秋霞，秋霞並不以為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紅葉心情的矛盾，也顯然極強烈。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是你們的老話。」紅葉冷冷地接上口道：「老話通常都是很有道理的，是不是？」

　　秋霞無言點頭。

　　紅葉接著又道：「妳現在也該走的了，雖然妳現在再找到祖驚虹也未必起得了什麼作用，但讓他早一些知道，似的乎並不是一件壞事。」

　　「應該不是的。」秋霞轉眼向北面望了去。

　　紅葉同時舉步，幽靈般飄入那邊不遠的樹林中。

　　秋霞知道紅葉已離開，也舉起了腳步往北面走去，看來是那麼乏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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