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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项少龙把纪嫣然和邹衍送往太后宫,找到小盘和王贲,先要他两人在内廷侧的练武场对打一回,然后着两人同时向他进击。

  两个小子大为兴奋,仗木剑往他攻来,倒也似模似样,特别是小王贲,秉承乃父惊人的神力,武功根底又好,且爱行险着,即便是项少龙,在不能伤他的情况下,确是很难应付。此时项少龙横移开去,躲过小盘的一剑,剑势吞吐,迫得小王贲急忙退避,岂知他竟是假退,待项少龙格开小盘木剑,倏地欺身而上,挥剑迎头照项少龙劈来。项少龙叫声“好”后,运剑迎架,“锵”的一声,小王贲给震得手臂酸麻,还想逞强,项少龙举起右脚,似欲出脚,吓得小王贲跌退开去,收剑而立,一面愤然之色。

  项少龙叫停后,笑向小王贲道:“小贲是气我不守规矩,竟出脚来踢你?”

  小王贲嫩脸一红,垂头道:“小贲不敢!”

  项少龙柔声道:“假若你现在是对阵沙场,能怪敌人拿脚来踢你吗?”说到后一句,声色转厉。

  小王贲猛地一震,扑跪地上,叩头大声道:“小贲受教!”

  项少龙心中欢喜,大叫道:“还不给我滚起来动手!”

  小王贲倏地化跪为立,往前冲来,木剑当胸疾刺。小盘大为兴奋,由左侧向他攻来。项少龙一声长笑,飞起一脚,正中小盘木剑锋尖处,接而侧身避过小王贲的凌厉攻势,伸脚一勾,小王贲立时变作倒地葫芦,木剑脱手。项少龙见小盘空门大露,运剑刺去。眼看小盘中招,小王贲借腰力弹起来,挡在小盘身前。

  项少龙忙抽回木剑,定睛瞧小王贲,淡淡道:“小贲想以血肉之躯来挡利剑吗?”

  小王贲昂然道:“爹曾教小贲,宁死也要护着太子。”

  项少龙心中感动,微笑道:“若你刚才剑没脱手,可用剑来挡格,是吗?”

  小贲兴奋地道:“太傅真厉害,爹从不懂得在比剑时踢我。”

  项少龙失笑道:“怎可如此比较,来!让我先教你们捱打的功夫。”

  小盘记起以前给项少龙摔得东跌西倒的往事,一时忘形,喜叫道:“啊!那最好……”

  见到项少龙眼中射出凌厉之色,连忙住口。

  一阵掌声由左方传来,朱姬在一众宫娥内侍簇拥下,盈盈而至,笑语道:“项太傅有空和我闲聊两句吗?”

  项少龙望向因尚未能尽兴,而致失望之情溢于脸上的小盘和小王贲,心中暗叹,点头道:“姬后有此懿旨,少龙怎敢不从?”

  ***

  小盘和小贲两人练剑的交击声和叱喝不住由广场传来,项少龙却和朱姬对坐御园的小亭里,宫娥内侍宫卫均远远避开去。每次面对风情万种、骚媚在骨子里,又狡猾多智的秦国艳后,项少龙总有点不自然和紧张,要不住提醒自己规行矩步,抑制某一种可使他万劫不复的冲动,而朱姬亦似在做同样的事。

  他感觉到朱姬对庄襄王混杂感激和爱的真挚感情,而自己与她之间,却是另一种的刺激和情欲的追求,建立于两人充满传奇的接触和交往中,那是被苦苦压抑的情绪,分外诱人。

  朱姬淡淡地瞄他两眼,轻叹道:“见你不到几天,你又要走,教人惆怅。唉!我该怎么感激你哩?你不但救了我两母子,又为人家向乐乘和赵穆讨回公道。”

  项少龙不敢望她,恭敬地道:“是少龙的份内事嘛!姬后有命,完成不了的话,是鄙人的失职。”

  朱姬微嗔道:“连你也来和我耍这一套,现在人人对我又敬又怕,若你这知己也是诚惶诚恐,教我向谁倾吐心事,不韦已对我如避蛇蝎,你也要学他那样?”

  项少龙叹道:“天下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宫廷,姬后难道不晓得有人日思夜想要取你们母子之位而代之吗?”

  朱姬嘴角飘出一丝笑意,轻描淡写的道:“说到玩手段,我朱姬怕过谁来,项太傅放心。”旋又“噗哧”笑道:“不要时常摆起一副防人家引诱你的戒备模样好吗?宫廷的生活有时虽闷了点儿,但只要看政儿日渐成长,我已感到满足快乐,其他一切并不介意。”

  项少龙暗忖再依循这方向聊下去,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出来,改变话题道:“现在究竟有哪些人在觊觎王位呢?”

  朱姬白他一眼,沉吟片刻,带点不屑地道:“现在秦廷内没有多少人对我两母子看得顺眼,主要是以高陵君和阳泉君为首的两批人,其他不是给不韦收买就是观风之辈,我不信他们能有多大作为。”

  项少龙问道:“谁是高陵君?”

  朱姬道:“高陵君就是嬴傒,大王的宝座本应是属于他的,却因华阳夫人的干预,改立大王,嬴傒虽获封高陵,但受奸鬼杜仓的影响,一直含恨在心,四处散播不韦和大王合谋害死先王的谣言,意图不轨,说到底不过是想自己当秦君。”然后续道:“至于阳泉君则与秀丽夫人秘密勾结,又得到军方部份不知死活的将领支持,希冀能改立成蟜作太子。幸好两党人各有所图,阳泉君和高陵君又一向不和,势若水火,否则大王和不韦更头痛。”接而微嗔道:“不要谈这些令人心烦的事好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过在关心姬后,究竟大将军是否支持阳泉君呢?”

  朱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似乎不想答他,又叹一口气,道:“你说王龁吗?他只忠于大王,又看不起阳泉君,除非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小政不是大王的骨肉,否则大将军绝不会站在阳泉君的一方。嘻!这事有什么方法证实哩!难道他们敢迫大王滴血认亲吗?即使要认我也不怕。”

  项少龙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朱姬或者不怕,他却是怕得要命。这种古老的辨认血缘方法,说不定真的有效,那就糟透。

  朱姬见他脸色微变,不悦道:“难道你也认为政儿不是大王的骨肉吗?”

  项少龙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忙道:“姬后误会!嘿!少龙还要回去打点行装。”

  朱姬打断他大嗔道:“你再诸多借口躲开人家,朱姬会恨死你哩!我又不是迫你私通,只不过说些心事话儿,有什么好怕的。”

  项少龙苦笑道:“你不怕大王不高兴吗?”

  朱姬娇躯轻颤,回到冷酷的现实里,幽幽的看他一眼,轻轻道:“大王什么都好,又宠爱人家,唉!我不想再说。少龙!祝你一路顺风,好安然地回来见人家。”

  项少龙心中暗叹,早猜到有这种情况。朱姬一向过着放荡的生活,虽说是迫于无奈,但事实如此。初抵咸阳,因新生活和得回爱子的刺激,故能暂时不把男女的欢好满足看作是一回事。但经过整年的宫廷生活,当上王后的兴奋和新鲜感消失,感觉上便完全不同。她说的苦闷,其实是因庄襄王满足不了她的性生活,若非为小盘,恐怕她已勾三搭四,不禁更暗自惊心。他不敢再留下去,乘机告辞,朱姬不留他,不过她那对水汪汪的幽怨眼神,却差点把他溶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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