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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两人喜出望外的瞧着她,心内同时升起异样的感觉。“天网不漏”的成败,大可能系于她身上。

  云蒂又急又快、珠落玉盘的道:“这座山是鸟妖和侯夫人约好的地方。”

  两人明白了。

  这是最可能出现在情侣间的情况,如曾把臂共游某一令他们深刻难忘的胜景,例如他们现时所处高出周遭群山之上,景观最佳的高崖,不论过了多少年月,提起时肯定仍然印象深刻,不用多说废话,大家晓得指哪一处。

  龙鹰心中一动,朝积雪的山壁举步,以掌击碎封着崖壁的冰雪,现出崖壁的真面目。

  荒原舞看得精神大振,喜道:“寻妖图现形哩!”

  雪落图现,壁上被人以利器刻出简陋的图形,标示某一位置,还列有“乾、坎、艮、震”等方位,配上数字。

  荒原舞道:“这鬼画符般的东西,你读得懂吗?”

  龙鹰道:“千万勿白费精神,依鸟妖的奸狡成性,照表面的符号去读,肯定中计。不论鸟妖现时躲于何处,肯定离此不远,这幅位置方位图,说的只可能是以这座山为主座标附近某处,可大大缩窄我们须搜索的范围。”

  荒原舞精神一振,道:“我们只寻东北方有广阔空间的高崖,可进一步收窄搜索网。”

  云蒂指着崖外风声呼呼的空旷处道:“不用那么麻烦呵!我们带雪子到下面去,它自会领我们寻得鸟妖。”

  两人听得哑然失笑。对!雪子既直接嗅过鸟妖的气味,鸟妖还可逃到哪里去呢?云蒂道:“人家还有个提议呵!”

  龙鹰讶道:“什么提议?”

  荒原舞笑道:“她想范当家飞一次给她看。”

  龙鹰探头下望,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样无端端的跳下去,有找死的感觉。”云蒂道:“我不是要你表演飞翔的本领呵!而是要范当家化身为当时的鸟妖,他会怎么跳呢?”

  龙鹰和荒原舞同时动容,云蒂想法的细腻,是他们没想过的。

  对!只有设身处地,方有可能掌握鸟妖的去向,如到山下四处盲目的去搜寻,可能天亮后仍没有头绪。大白天对鸟妖绝对有利,放出猎鹰,他们势无所遁形,除非肯放弃追踪他,找个洞穴或雪林躲起来。

  荒原舞道:“风从西北方刮来,即是从右前方吹至,若就这么跳下去,张衣飞翔,有可能给吹回来撞在崖壁下,所以鸟妖此跳绝不简单。”

  龙鹰移往高崖靠南的一端,道:“肯定是从这里弹离崖缘,风吹来时,可乘风绕过这座山的南麓,望东飞翔,那时飞得愈远,愈拉近他安置猎鹰的位置。”

  荒原舞精神大振,道:“对!鸟妖像我们般,都是自东而来。”

  云蒂一把拉着荒原舞的手,道:“我们和雪子先下山,到东面等待范爷飞下来,在地面上追赶范爷。”

  龙鹰从深沉的坐息天然醒觉,长身而起,在这个高度,特别感觉到风势的强劲,寒气逼人。

  鸟妖跳崖前立在这个位置的一刻,心情和自己很不相同。他嗅到了危险。

  平情而论,鸟妖确小心得过了份。依道理,没人可猜到他逃到边城驿来,而在昨天早上大风雪来临时,他将猎鹰安置好后,冒风雪到山区边缘位置遥窥驿内动静,即使发觉吐谷浑人大幅加强防御力,亦不该因而吃惊,因吐谷浑属他一方的人,且他大有可能在吐谷浑人加强对外围区域的监视前,抵达观察的位置。

  事实是他到驿外而不入,还掉头到这处留下暗记,着侯夫人去与他会合,大有继续逃窜、远走高飞的意味。

  难道他竟晓得自己能追到这里来?若然如此,鸟妖将处于最高戒备下,也令他们的追杀大添难度。

  他奶奶的!

  下一刻他射离高崖,投进茫茫的黑夜去。他并没有全力施展弹射,而是模拟鸟妖从靠山的另”边全速奔来,冲崖而出的投崖距离。

  龙鹰大字形的张开,外袍鼓胀,将一阵从右前方刮过来的强风,捕个正着。可肯定鸟妖也是觑准风势风向,做此腾跃。

  他失去重量了!

  龙鹰以四肢撑开羊皮外袍,将自己变成人造风筝,调校倾斜度,由前冲改为往左方弯过去,耳鼓充盈外袍震荡和狂风呼啸的声音,以一泻千里的惊人速度,倏忽间绕过高山的南麓,并将高山抛在后方,距离在数息间拉远至逾百丈。

  旋又改左弯为朝右下方滑翔,刺激痛快至极。

  下方黑压压一片,积雪山丘白浪般起伏着,树林和泥石从高空瞧下去,更难以区分。

  他又从右弯改为左旋,因如此才能捕捉到风的能量,合乎天地之理。

  他可以飞多远?

  怕飞不了多远。

  问题在他起步的高崖,作为飞翔的跃点,不算太高,离平地不过百来丈。而每次乘风滑翔,都降低了十多丈,故愈飞愈低,但这亦是发生在鸟妖身上的情况。龙鹰最后的落点,与鸟妖的误差该不超过一一至三里,风势相若也。

  能在边城驿遇上云蒂,是荒原舞的福份,也是他们的运数。没有她,现时能否这样镁着鸟妖的尾巴追赶,惟老天爷清楚。

  云蒂和雪子的加入搜妖,代表鸟妖气数已尽,尼婆罗美女想出由雪子嗅猎鹰的气味,凭此追踪鸟妖,妙想天开却证明是实际可行。唯一不明白的,是像鸟妖般精擅潜踪匿迹的老江湖,虽因穿的是“鸟衣”,故未能换掉衣服以去除沾上的鹰味,一路逃来又因有鹰伴随,沾上的鹰味有增无减,可是刚才在他们起步的眺望点,他有充裕的时间,忍一会儿的风寒,将鸟衣和其他衣、帽、鞋、袜等脱下来在溪流里洗涤个干干净净,就那么穿回湿的衣物,再运功蒸干,令身上再无残余的气味,又收敛毛孔,以息体气外泄,那雪子的鼻再灵敏多倍,仍没法追到留下暗记的高崖处。

  鸟妖为何不这么办?

  顶多花他小半个时辰。

  他感应到荒原舞和云蒂,在下方追着自己在空中的影迹,全速奔赶,特别在穿野过林的当儿,树挂雪积徐徐洒下的异响,清晰可闻,没被风声盖过。

  诸般想法涌上心头,隐隐里,他有个模糊的意念,却没法具体成形,变为脑海内的思想,纯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在此刻,在前面左下方离他七、八里的地面,有反光之物,凝神瞧去,原来是个小湖泊。

  龙鹰心中一动,身体往左倾侧,迎着长风,改向朝小湖飞去。

  愈接近地面,要将他扯下去的力道愈大,此时风的作用,倾向将他刮往地面去,因此降落前的飞行,风险极大,稍有失误,将撞个头破血流,或插进积雪里去。双掌下按。

  掌心生出撞力,击在地面,激起两大蓬雪粉,反撞力令龙鹰升高近三丈,飞袍从张开收缩回来,还其寻常外袍的样儿。

  接着龙鹰借风力,凌空连续三个翻腾,最后落在小湖西岸处,扬起大片雪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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