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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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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十八章 功成身退 要答田上渊的反问,看似不难,答一句由始到终,见不到龙鹰便成,却会坠入可说是由自己一手营造出来的陷阱。 这是一场战争,任何军事行动,均经仔细思量和深思熟虑,力图看破对方表象下的真相。判断有龙鹰在背后主持大局,绝非因对方有鹰旅的成员在其中,便认定是这样子,而是从各方面的蛛丝马迹,作出最接近事实的猜测。 以田上渊的智慧,当然晓得如真有龙鹰在暗里领导守统万的奇兵,必然千方百计掩饰,不会现形,故此若说因没发现龙鹰,而断定是对方巧布的假局,那刚才龙鹰苦心经营,有强大说服力的一番话,立即变得苍白无力,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若球赛,已盘球抵达可打球入洞的位置,就看能否击球入洞。 龙鹰道:“这是拓跋斛罗的看法,他也是唯一能攻入绿洲去的人,那是他事后的判断。” 田上渊沉吟不语,似在咀嚼他这几句话背后的含意。 要骗田上渊绝不容易,龙鹰藉拓跋斛罗解决问题,可是亦因而惹起新的问题。 龙鹰在或不在,拓跋斛罗是最有资格作出判断的人,曾与龙鹰生死搏斗的拓跋斛罗,不论龙鹰变成甚么东西,在他的绝世武功下,肯定无所遁形。于拓跋斛罗攻入己阵之际,急不容缓下,如有龙鹰坐镇,必然立即出手。问题来了,任这队唐军如何强大,一方面须应付金狼军有默啜领导的强攻,凭甚么可将强如拓跋斛罗者逐出阵外去? 田上渊本身正是与拓跋斛罗同级数的高手。 龙鹰心呼糟糕。 田上渊问道:“拓跋斛罗事后有否描述遇上的是何等样人?” 龙鹰暗叫侥幸,猜到田上渊此时心里想的,是怎么的一回事。答道:“这方面,拓跋斛罗剩向默啜透露。莫哥后来告诉本人,拓跋斛罗甫入敌阵,被对方四个高手截着围攻,其中一人使双斧,该是有‘回纥第一高手’之称的虎义,另三人则是初次碰头,武功均走中土的路子。” 田上渊沉声道:“莫哥怎么看?” 龙鹰道:“他认为另三个人,其中二人该为宇文朔和王庭经,另一人则无从揣测。” 田上渊双目杀机遽盛,狠狠道:“此人定是范轻舟,你们瞧漏眼了!” 龙鹰诈作思索他的说话,没有答他。 龙鹰故意制造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让田上渊猜想,与其让他怀疑是龙鹰,不如让他猜是范轻舟,此为两害取其轻。 自他们离开西京,与田上渊展开恶斗,范轻舟、宇文朔和王庭经一直并肩作战,没理由抵幽州后,宇文朔和王庭经留下来,进行郭元振“鹰爷驾到”的布局,范轻舟竟不顾而去,所以田上渊的联想合情合理。 田上渊对龙鹰的认识,流于道听涂说,可是,范轻舟却是他长期的对手,明里暗地不住交锋,知范轻舟不论智慧、手段,不在自己之下,这般的一个人,方能令郭元振的妙计得逞,令狼军接连受挫,使鸟妖萌生离意。 从田上渊的位置看,两人等于在河套再一次交锋,给范轻舟坏了他的好事。 说到底,龙鹰若现身战场,不但在田上渊料外,且荒诞离奇;反是范轻舟的参与,合乎情理,所以毋须龙鹰多言,田上渊的想法已告成形。 此时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龙鹰虽急着赶返河阵,好和兄弟们商量去留的问题,但田上渊与鸟妖久未通讯,现在可从他视为自己人的“红翼鬼”参骨处得到详尽情报,他又肯定闲着无事,“久旱逢甘露”下舍不得就这么放龙鹰走。 龙鹰尚有个难题,就是凭魔气“易容”,不能持久,如果与田上渊说话时,忽然变回原形,天才晓得对方有何反应。那绝非可解释得通的事。 遂趁田上渊未有新问题前,来个长话短说,略经删改,以莫哥的位置,述说后套之战,最后道:“田当家还有甚么想晓得的事?本人须趁黑离开。” 田上渊苦恼的道:“你们怎会犯此弥天大错,让敌人可通过山中的水道,攻占山寨,又引水破你们的重围?” 龙鹰耐着性子道:“此事非常离奇,我们曾派人攀上水源来处,水从石隙处冲出来,形成小湖泊,四周乃穷山绝谷,没有来路。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者,是敌人怎晓得寨内有这么的一道瀑涧?” 田上渊道:“我们都低估了郭元振,他不但先一步警告唐廷,还要求调心腹大将张仁愿往守朔方,可见他不但掌握你们南侵的时日,且猜到你们行军的路线、攻打的目标,致你们到无定河后,处处碰壁。对外无懈可击,对内也滴水不漏。” 龙鹰心忖你肯这么想就最好,省去老子的唇舌,田上渊因而认为在君子津栽个关系重大的大跟头,与事机不密有关。 道:“田当家须本人为你带话吗?” 田上渊思索片刻,目光回到他脸上去,似在思量可让“参骨”晓得多少,道:“告诉他,耐心等候我的消息好了,万勿轻举妄动。” 他说这番话时,透出强大的自信,胸有成竹。 龙鹰自问若和他易位而处,在刺杀丑神医失败,君子津之役损兵折将,后果严重,借突厥人之力占夺关中之计又告泡汤,绝不可能如眼前的田上渊般仍不屈不挠,斗志强凝。 凭直觉感应,符太尚逊他半筹,自己则没稳胜的把握。 龙鹰一句“明白了”,掉头便去。 “笃”的一声,诛神刀越过三十多丈的距离,插入河寨大门上的横梁。 龙鹰返身投往河水里去,游了一段河道后,上北岸,展开身法,于离天亮尚有个半时辰,安回新河阵。 众人见他久久未返,又是从大河北岸回来,水瀑仍奔腾不休,显示他没完成任务,大感讶异。 新河阵部署妥当,每边是三重沙包堆栈的挡箭墙,不过中间是从破寨冲奔而下的流水,一幅水布般泻入大河,好处是大添敌人以木筏从河面攻来的难度,坏处是阵内无立足之地。 所有人等,包括未痊愈的兄弟,全体在沙包墙上或坐或卧,充满荒诞的意味。也清楚掌握到,三瀑合一后,水势有多大,难怪可在一天光景,蓄积庞大的水量,造就成势不可挡的大流。 斜坡变得凹凸不平,冲走泥层后,山岩裸露。 本风光一时的狼寨,分崩离析,东寨墙和四座箭楼再不复存,惟只四座大仓库,在充撑场面。 龙鹰向丁伏民道:“我们天亮前全体离开,轻装上路,带不走的淋火油和四个仓库一起烧掉。” 丁伏民没犹豫,领令后偕一众兄弟涉水登坡。 剩下荒原舞、博真、虎义、管轶夫、君怀朴、桑槐、容杰、权石左田、宇文朔和符太十个人,十双眼睛瞪着他。 在有人发言前,龙鹰将贴身收藏于怀里,以防水油布重重包裹的密函,掏出来递给符太,道:“这封鬼画符的东西,是鸟妖透过莫哥,醒他交与田上渊的密函,由‘红翼鬼’参骨做信使。” 人人听得精神大振。 符太接信后,拆开一看,立即眼睛发亮,道:“这是用古回纥高车六部其中袁纥部的文字,再加我们本教密语写成的信函,天下间,惟他们两人和本太医读得懂,也直接证明了鸟妖和田上渊的师兄弟关系。” 说毕埋头细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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