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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宇文朔道:“此城位于朔方之北,黑水之南,乃数百年前西夏之主赫连勃勃驱役十万民众筑成。此人本来不是这个姓,好像是铁弗甚么的,但生性自高自大,以为‘帝王者,系天为子,是为徽赫,实与天连’,因而改姓赫连,他该是与边荒集的燕飞同时代的人。”

  追上来紧贴后面的君怀朴道:“谁是燕飞?”

  龙鹰解释几句后,问宇文朔道:“如此好大喜功的人,此城当年肯定颇有规模。”

  后面的桑槐、容杰等全赶至左右听故事,在现今的情势发展下,统万古城将是他们的基地和战场,人人关心。

  宇文朔道:“不但规制宏大,且非常坚固,以灰白色土版层层铺筑,用夯夯实,又堆柴烧烤,务求坚硬,可砺刀斧。”

  符太恍然道:“难怪默啜看中这鬼地方。”

  博真嚷道:“这座古城是否白色的?”

  权石左田哂道:“都说以灰白色的土版建造,不是白色是甚么颜色,你到过吗?勿吹牛皮!”

  博真反嘲道:“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老子还以为甚么统千统万的,你们说的是当地人称之为‘白城子’的废墟,老子在里面睡过两晚。”

  众人起哄,七嘴八舌的逼问,气氛热烈爱闹。

  宇文朔向龙鹰道:“打仗打成这个样子,是乐趣而非苦差。”

  管轶夫笑道:“我们的鹰旅,最厉害是无大无小的,人人不守军规,随心所欲。”

  龙鹰向博真喝道:“说几句来听听,看你是否曾在统万客栈留宿过几天。”

  博真乘机吹嘘,道:“寻宝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养成对环境处处留神的好习惯。”

  符太道:“此乃心怀不轨企图。”

  众又起哄,闹作一团。

  博真大喝一声,盖过所有声音,待各人静下来,得意的道:“甚么都好,白城子本分内城、外城,但外城只剩下几片石,怎坚固都对抗不了风雨侵蚀,难道统万硬得过石头?”

  桑槐笑道:“大块头得意忘形时,特别风趣。”

  荒原舞道:“内城又如何?”

  博真道:“看残迹,该有三重城墙,由东、西两城组成,中间隔着城墙。无须老子教你们,也知城墙是最坚固的东西,不过靠北面沙漠那边的城墙大半截,给埋在沙子下面,剩下的两个‘凹’字形的城墙,露出沙面不到两丈高,以太少的身手,可跃过去。”

  笑声爆响。

  符太好整以暇的道:“输了臂力尚未够吗?是否要比比脚力?”

  博真道:“各位兄弟看吧!我们的太少变得多么讨人欢喜,老子这么糗他仍没有翻脸动手。”

  君怀朴没好气道:“勿岔远了!”

  虎义一肚怨气的道:“老博你勿老二说老大,你变得不厉害吗?自得宝暴发后,整天唠唠叨叨,十句话,十句废话。”

  众人全笑弯了腰,差点没法保持行军速度。

  博真反击道:“到中土来的暴发户,好像不止一个,是三个。”

  宇文朔喘着气道:“真有趣!”

  博真言归正传,道:“真正有防御力的,是南面城墙的两座角楼,东南、西南各一座,且建有地牢,老子便曾在其中之一睡了两夜。”

  龙鹰问道:“有多高?两楼隔多远?”

  博真道:“足有四丈的高度,相隔约千二步。”

  君怀朴问道:“其他地方呢?”

  博真今回老实答道:“事实上,统万较象样的,就是城墙和角楼。”

  丁伏民道:“南墙应最坚固,因后倚毛乌素,防御的是中土方向来的敌人。”

  博真赞道:“不愧当惯将军的,想法与别不同,南墙宽达丈半,还沿着城墙,筑有一排十多座墙堡,与城墙结合,里面可放置粮食和物料,设射箭孔,又可住宿,如被默啜占据,只这长达千多步,由墙垣、墙堡和角楼形成的墙关,我们若从无定河方向去攻打,难逾越半步。”

  宇文朔问道:“统万离无定河有多远?”

  博真答道:“约三、四里之遥,河水与古城间横亘着一列高大的土丘,给水流挡着风沙。”

  符太怪声怪气道:“博老板,你的客栈够地方吗?”

  博真微一错愕,方明白过来,大笑道:“你奶奶的!横着抬太少你进去,仍有足够的地方。”

  众人齐声笑骂,谈谈说说,不单没旅途之苦,太阳的炎威亦大减。

  日落后,众人在一处地势较低的丘谷扎营,预备晚膳。

  荒原舞和龙鹰到一边说话,道:“依你估计,杀鸟妖的机会有多大?”

  龙鹰道:“我如你般着紧,是誓不让他活着回大漠去,然公私须分明,不可让私人情绪左右大局。”

  荒原舞道:“这个我是明白的。唉!近几晚不时梦见达达,看来鸟妖死期到矣。”

  龙鹰记起当时令他们睚眢欲裂的情况,心内恻然,道:“我们须搁下杀鸟妖的事,直至机会来临。”

  荒原舞道:“怎样的机会?”

  龙鹰分析道:“表面看,我们人数占优,又有防御力强的长城,可是观之以前突厥人来犯,每次均能轻易突破长城的防线,虽说趟趟均攻我们于无备,仍可见对方对攻长城是驾轻就熟,故能得心应手。”

  接着又道:“论实力,凭我们的经验,金狼军比得上我们的远征旅,一般狼军的实力,亦不在田归道的二千精锐之下,比之我们大唐边防军,一人可抵四至五个人,所以我们虽多上数万可投入战争的兵员,真正实力却及不上对方。”

  荒原舞道:“我们大多数人有个错觉,就是以前我们既能以千多人,与数万狼军周旋,现在兵力相埒,兼具强大防线,因而不将狼军放在眼内。”

  龙鹰道:“我本亦有此错觉,可是当在猛狼石上看足天夜狼军调动的情况,乐观轻敌的想法立告灰飞烟灭。以前我们可以避重就轻,永远不予对方正面硬撼的机会,可是,现在我们成为对方固定的攻击目标,就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粉碎了他们占据统万的行动,这场仗我们输定了。”

  又道:“我所说的机会,将发生在突厥人被逼撤退的时候,我们就穿过他奶奶的毛乌素沙漠,穿过库结沙,于默啜退返大河北岸前,早十来二十天荡平对方夹河设立的后援营寨,然后等默啜送上门来,那亦是杀鸟妖的唯一机会。”

  荒原舞大喜道:“明白了!”

  桑槐拿着卷烟,来到两人身后,点燃,吸一口后递给龙鹰。

  龙鹰毫不客气,接过后深吸两口,吞云吐雾叹道:“到骆驼堰前,我一直在怀念你老兄的卷烟,以卷烟论,你肯定是宗师级的。”

  桑槐欣然道:“有鹰爷予以肯定,卷烟的身价立即不同。”

  龙鹰将烟递给荒原舞。

  荒原舞坚定地拒绝,沉声道:“待我亲手割下鸟妖的臭头,祭祀达达和其他族兄弟时,才吸这口烟。”

  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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