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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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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无头凶案 龙鹰离开宴会场所,尙未登上桂有为的马车,给人截着。 那人向桂有为告罪一声,转往龙鹰道:“末将周利用,奉宗总管之令,请范爷随末将到总管府走一趟。” 龙鹰不悦道:“甚么事这般急?” 周利用三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整齐的军服,佩刀,身材修长,个子很高,窄脸,一双眼睛机灵锐利,标枪般的体型散发着悍狠之气。如田上渊所说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龙鹰感觉不到丝毫善良,且认为他天生残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之徒。 闻龙鹰之言,冷冷道:“见到宗总管,自可清楚分明。” 这番话颇不客气,有蓄意冒犯的意味。 龙鹰与桂有为交换个眼神,桂有为心知肚明,拍拍他肩头,登车去了。 长街静悄悄的,街的对面聚集着三十多骑,大半是官兵,有几个穿便服,亦以这几个人武功最高,以江湖的标准来说,属好手之列。 街的左右两边均见官兵把守,这截街道被封锁了,非常大阵仗。 龙鹰向周利用点头道:“好吧!希望宗大人有个可令范某人满意的解释。” 周利用瞧着桂有为登上马车,开出,丝毫不理龙鹰的不满,向对街的手下打个手势,数骑驰出,全为便服的武装大汉,牵两匹空骑过来。 周利用淡淡道:“范爷请上马!” 龙鹰冷哼一声,朝前跨步,下一刻已立在离他尙有七、八步的健马之旁,不见有任何踏镫或腾跃的动作,倏忽间坐上马背,轻松自如。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包括周利用在内,见者无不动容。 龙鹰高明之处,是使人没法分辨大串动作间的连贯性,如果动手过招,等于没法掌握其步法、身法。 周利用压人的气势登时矮了半截,老老实实的踏镫上马。 龙鹰在马背上朝周利用皱眉道:“街上的人到哪里去了?” 不知是龙鹰刚才表现的那一手鎭住他,还是认为不适宜对“范轻舟”过分地不礼貌,周利用沉声道:“扬州城现时处于戒严状态,行人均被劝回家里去,店铺关闭。” 龙鹰扮作知机的不再问,示意周利用领路。 周利用带头策骑而出,逐渐加速,龙鹰和众汉紧随其后,对街余下的三十骑拍马追来,加入他们。 龙鹰长笑道:“范某人不耐烦哩!横竖长街无人,我等何不纵骑飞驰?俾能快点见到宗大人。” 周利用答应一声,马鞭落在马股上,座下骏马立即放开四蹄,朝前飙刺。其他人吆喝连声,纷纷催马。 龙鹰心中暗笑,默运玄功,泽及临时坐骑,后发先至,蹄起蹄落,眨几眼工夫赶至与周利用并骑驰骋,不多半个马鼻,也不少过半个马鼻。 周利用忍不住的朝他瞧来,双目难掩骇异神色。不住催马,欲将龙鹰抛离后方。 龙鹰当然明白,让出来给他坐的马儿,乃众骑里体质最孱弱的,比不上周利用手下的马儿们,与周利用的优质骏骐更是没法比较,偏能与周利用并驾齐驱。 往总管府之行忽然变成马赛,任周利用尽展骑功,仍没法甩掉龙鹰,始终不离左右,数里的路途,半盏热茶的工夫在蹄下消逝,三十多骑旋风般卷入总管府敞开的大门内。 总管府的西广场变为临时的停尸间。 在火炬的照耀下,二十八条尸,分作五组,以展示于不同地点遇袭,广布地面,尸身上插着一至三枝短弩箭,或蜷曲、扭曲着身体,又或直挺挺的,唯一没插着弩箭的尸体,却失去头颅。 如此可怖情状,胆子大的人也吃不消,但对龙鹰来说,比起尸横遍野的况境,乃等闲事。 下马后,龙鹰随周利用来到立在尸阵中间的宗晋卿前,隔七、八步停下来。后者左右有四个随从高手,像是怕龙鹰骤起发难,故严阵以待。 其他官兵和便服好手,往四周退开,表面松散,实则形成重重包围网。 大门关上。 如果他们晓得包围的是“龙鹰”,没人认为这样的布局足够困着他。 宗晋卿面寒如冰,狠盯着“范轻舟”,神情勉强的回礼。 龙鹰目光在地上的尸首来回梭巡,避过与宗晋卿对视,当随周利用停步,再朝宗晋卿瞧去时,叹道:“厉害!厉害!” 宗晋卿的声音,如寒风从夹缝里迸发出来似的道:“谁干的?” 龙鹰目光落在最接近的一组尸骸上,道:“瞧血液干涸度和色素,二十八人该是同一时间被干掉。弩箭插入的位置,均为致命部位,准确至教人吃惊,下手者不单是第一流的高手,且是杀人的专家。这样的武器,这样的凶手,若如分组显示般分于五个不同的地点遇害,今次绝非普通的江湖仇杀,而是一个完美无瑕、组织严密的军事行动。” 又道:“逮着人吗?” 宗晋卿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更凌厉。 龙鹰心忖若眼神可以杀人,自己肯定死了好几次,点头道:“宗大人找小弟来问,肯定找对人。” 宗晋卿虽怀疑他,闻言仍为之错愕。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说出来前,先要向大人请教几个问题。” 感觉到周利用暗中提气戒备,转向他道:“周兄在疑心甚么?纵然是范某人指使,仍不到你们来说我,该让我范轻舟直接和大相交代。” 宗晋卿和周利用闻言同时色变,却是发作不得。 龙鹰的话极不客气,不留情面。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礼尙往来是也。现在宗晋卿派周利用拦街截着他,押犯般请回来,又以审犯的目光和说话凌逼他,忍气呑声再非办法,须还以颜色。 此亦为“定位”,让宗晋卿晓得自己与他平起平坐,非是俯首听命的人。 龙鹰不但直接与武三思交易,且得李显欢心,又曾于安乐公主举目无援之际伸出援手,关系非浅,闹到京师去,在宗晋卿苦无真凭实据下,即使得兄长宗楚客支持,吃亏的定为宗晋卿,绝非“范轻舟”。 若是普通帮会的老大,早大刑伺候,屈打成招。 官场其中一条金科玉律,乃“打狗看主人”,弄清楚对方的靠山是否自己吃得住的,宗晋卿虽权重一方,开罪的却是靠山硬至不能再硬的“范轻舟”,立告当场吃瘪。 周利用瞧宗晋卿一眼,见他毫无表示,只好自己事自己了断,挤出点笑容道:“范兄说笑哩!” 从“周将军”、“范爷”,到“周兄”、“范兄”,大家转以江湖对等的身分说话,气氛稍见缓和。 龙鹰对化解他们的怀疑,把握十足,欺的是对方不晓得符君侯乃香家的人,只认为老符败走岭南后,发展出可观的成绩,又看中他是龙鹰死敌,大有利用价値,故容许老符的势力探往大江,以之制衡江舟隆和竹花帮,从中得利。 符君侯绝不会告诉宗晋卿他与大江联的关系,其因利乘便往北闯,该得台勒虚云的授意,不用将所有注码押在“范轻舟”一人身上。依道理,“范轻舟”理该不知道符君侯与大江联的关系,没法怪大江联说一套,做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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