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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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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失笑道:“鄙人提起小敏儿,是向公公求教,该如何处理小敏儿。皇后送此大礼,有何意图?可以起甚么作用?公公却问我能否医好她的失心症。” 汤公公笑着答他,道:“只是顺口一句,小敏儿确使人怜爱,而此正为公公来找庭经的主因,皇后是二度向庭经送出这没男人拒绝得了的大礼,令公公更深信皇后走在武则天同一条危险的路上。上一次庭经拒绝了,今次却受之无愧,公公疑心庭经变了是合理的,所以连明天都等不了,借机来找庭经说话。” 符太心忖宫廷的斗争,比大明尊教时的复杂多了,规模百千倍的庞大,是空前的挑战。道:“庭经肯受礼,是想能留下来,否则一道御命,鄙人又要出差去了。” 汤公公拍拍他肩膀,道:“公公不宜在这里耽太久,找机会再和庭经深谈。饭菜冷了,不阻庭经用膳。” 符太在书斋内,运笔疾书,没想过的,愈写愈对味,颇有欲罢不能之况。 敲门声响。 符太掩卷,将首册《实录》藏在外袍的内袋,重新戴上面具,道:“进来!” 来的当然是小敏儿,怕冒犯他似的,怯生生的道:“二更哩!大人还不就寝?” 符太失声道:“甚么?我写了多久?” 小敏儿来到他身旁,柔声道:“大人写了快三个时辰,晚膳后一直耽在书斋。”一边说着,一边为墨砚覆上盖子,洗笔。 符太见她的目光在书桌上捜索,显然在找寻他写的“医经”,取走写下一天经历的《实录》后,桌面整齐迭着五大册空卷,厚如高枕,却没一册有揭开过、写了东西的痕迹,难怪她在奇怪。 符太拍拍外衣,道:“收好了!” 另一手探过去,搂着她柔软、充盈弹性、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道:“为甚么还不睡觉?不是着你不用等我吗?” 小敏儿立告娇躯抖颤,一双长脚发软,“嘤咛”一声,倒入他怀里,坐到他大腿上。 符太怎想过她这般不济,原意非是和她亲热,只因想起她们当宫娥的,主子不睡,便要撑着眼皮子苦候,没得休息,故而心生怜惜。 满怀温香软玉时,小敏儿呼吸转速,脸红似火,一双纤手缠上他的肩颈,螓首埋在他的肩膊去。 符太的心神,从书写的天地回到现实,嗅着她的发香、体香,感觉着与她丰满肉体没隔阂的厮磨,心忖这就是“丑神医”的生活了。抄着她腿弯,随起立将她整个横抱而起,吹熄油灯,步出书斋。 夜阑人静的紫云轩变成了另一世界,只后进映照出暗弱的灯光。偌大的堂舍空灵寂默,外面园林传来虫鸣和风吹竹动的声音,与小敏儿的呼吸和唱着。 想想累得她独自一人在书斋外等候,符太破天荒第一次因别人的苦况感到过意不去。抱着她,仿如抱着最珍贵易碎的精致瑰宝,稍一不愼,跌成碎粉。 符太道:“好好睡觉,明天不用早起,爱睡多久便多久。” 说时按在她热辣辣香背的手施展独门奇技,调节她体内血液的循环,刚跨过卧房的门槛,小敏儿早进入梦乡。 符太敢肯定今夜她睡得比以前任何一晚,更深熟甜美。 龙鹰天亮前离开日安居,朝洛水方向举步,脑袋仍塡满符太的第一天。 事事满不在乎的符太,当上“丑神医”后,做得比自己更用心、投入,哀乐在其中,确属异数。 如符太自己所言,新的身分若如“轮回转世”,使他从一绝对不同的位置,对人对己,作出深思,实有另类不同、潜移默化的奇妙作用。以前的符太,哪来闲情去理会别人想甚么,又或别人怎么看待他。即使柔夫人,他仍是自行其是,须依赖胖公公和他龙鹰,去为他拿主意。 《丑医实录》的另一作用,使龙鹰身历其境,以在一般收集情报没可能达到的深度和广阔度,掌握朝内朝外的情况。奇异的是,录内描述的,已是大半年前的事,事过境迁,全属没法挽回的东西,没有急需处理的迫切性,只能心安理得的来个隔岸观火,再规划未来。唉!张柬之等一错再错。 政变五大功臣之一的敬晖,其心腹崔混竟出现在繁花殿内,还获升官,是最不好的兆头,不用说也知此人见李显亲武三思而疏远敬晖,转而投靠武三思,出卖敬晖的秘密。 张柬之五人因政变而来,攀上巅峰的权势,将直线滑落,否则现在洛阳的主事者,就是张柬之阵营的人,而非武三思的襟兄纪处讷。 可以想象,原属张柬之阵营的文臣武将,陆续有人变节转投武三思的旗下。趋炎附势,乃官场常规而非例外。 真奇怪。符太在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小敏儿对他的吸引力,可是这般的孤男寡女,共处一轩,竟然把持得住,而不大快朵颐,换过自己肯定早和此极品宫娥胡天胡地,其他事明天再算。 是与他修炼的“血手”有关系吗? 理该不是,否则他不会有三真妙子这个榻上师父,学的是针对柔夫人的御女术。幸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符太只是尙未在录内表白。 天色渐明。 旧中桥出现前方,洛水流动的声音传入耳内,一辆马车在旁驶过,错觉下,早成过去的神都,又像回复过来。 无瑕三女到长安的船何时开出? 一艘风帆从新潭经漕渠驶出来,到洛水后右转往西,未知目的地是否在关内。 心中不由泛起淡淡的哀伤。 老天爷是否注定了他和无瑕有缘无分,且终有一天须以生死相对?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沉重起来,缓缓的登上桥顶。 河风一阵阵的送过来,吹得他衣袂飘扬。 龙鹰的目光落在桥下的流水,想的却是顚倒众生的无瑕。当他到长安去,像是他命中克星的美人儿,会否接纳霜荞的提议,使“范轻舟”成其爱情俘虏。 造化弄人,他建议独孤倩然避返长安,不再理会这里的事,岂知新朝竟追着她到关中去,使她无处可逃。 还有是闵天女,本以为难与她有相遇的机会,只恨长安之旅势在必行,与她究竟是旧爱重逢,还是冤家路窄? 一切宛如命运的安排,非人力能改变。 男女间事很折磨人,随环境、遭遇顚簸起伏,龙鹰自问拥有的已比一般人多很多,理该满足,不作他想,偏是实况非是如此,像不可碰触的独孤家天之娇女,每能触动他深刻的情绪。这就是人性吗?还是因人没有止境的欲求呢? 一艘渔舟驶经桥底。 龙鹰记起万仞雨搭便船的手段,翻离桥面,落往舟尾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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