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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卷 第十五章 公然挑战

  过桥后,马车右转东行,没猜错,目的地该是郡主的华宅。

  上一次到郡主府,是丑神医的身份,伴他者妲玛夫人,差些儿惹来一身烦恼,先给李裹儿色诱,后被韦妃以绝色宫娥贿赂,应付得非常辛苦。

  今次妲玛换上霜荞,纯以外相论,霜荞不在妲玛之下,但总感到她至少逊妲玛一筹,或许是妲玛眸神里那点攫人心神的火热,使她的美丽异乎寻常,可与柔夫人平分秋色。不过对他诱惑力最大的仍首推无瑕,至于是因她令人难以抗拒的清丽,还是她的媚法心功,龙鹰再分不开来。

  因郡主府又想起宁采霜。伊人现在身处何地?仍在念着他吗?或早将他忘怀?

  左思右想下,马车驶进郡主府。

  府卫头子夏青亲自拉开车门,迎两人下车,领路往主堂去,态度客气有礼,不用说收到风声,知他成了李显重视的贵客,岂敢怠慢?

  龙鹰见都凤随行,非是像上次见李显般安排到另处等待,心中大定,不论安乐如何淫荡,仍不致在“都凤”眼前公然投怀送抱,所以今次是礼节性的会晤。

  今早见李显和韦妃时,安乐并不在场,李显见他如见丑神医,不视他为外人,韦妃亲切却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她冷狠的性格而言,算是对他另眼相看。此为必然的事,人无财不行,贵为皇帝,亦须恪守祖宗定下来的制度,想花国库内的一子儿,要经过一定的程序。胡乱挥霍吗?先要应付正直大臣雪花般飞来的谏言,所以即使九五之尊,须将忠臣撤换,改而安插谄媚之辈,方可顺风顺水当其败国的昏君。

  房州时期的韦妃无权无势,只能靠馈赠。今时不同往日,挟未来皇后的身份,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赚钱,点头便成,自有武三思这个奸鬼做牛做马,“范轻舟”正是令她财源广进的马前卒。韦武集团、北帮,与此有关的大臣如宗楚客等,岭南越家,最后加上“范轻舟”,大家互相勾结成一庞大的利益集团,同流合污。

  就此方向看,韦妃和武三思首肯了“范轻舟”的加入,北帮的田上渊负责实施合作的细节。

  想不到抵神都不到三天,几个令他头痛的问题全告迎刃而解,过得李显一关,等于打开神都的大门,其他的是小障碍。

  是否过分乐观呢?

  龙鹰总感到想漏了些东西,却没法具体说出来。

  “大江范轻舟范先生、都凤都小姐到!”

  出乎料外,迎接他的是一向对“范轻舟”妒火如焚的武延秀,这个因老爹过世倒霉落难的家伙,换上一脸友善笑容,客气有礼的迎接他们朝内堂方向走去。

  不知就里者,不以为意,知情者则晓得由武延秀代替郡主名义上的夫婿武祟训是如何荒谬,反映出武崇训的老爹武三思,表面风光,事实上全赖依附李显存活,不得不教儿子忍气吞声。

  诸武中,说得上有实权者剩只建安王武攸宜和武懿宗,分掌左羽林军和城卫的兵权。弄清楚武三思和两人的关系,可进一步了解武三思的影响力。

  龙鹰比张柬之等朝臣更明白李显、韦妃和武三思的关系。能否在李显登帝位前杀武三思,关系到未来政局的发展,张柬之肯定清楚此点,但有一方面是连张柬之亦想不及的,乃最想杀武三思者,是二张而非任何其他人。

  当日由上官婉儿提议,他龙鹰点头首肯,通过太平公主去向二张许以李显的保证,打动两人去向女帝说项,两人确为李显的回朝立下汗马功劳。岂知两昆仲如龙鹰般遭武三思诬陷,白变成黑,反成为大力反对李显重登太子之位的奸徒,两张怎不恨武三思入骨。

  自己因何忽然想起张易之和张昌宗?

  武延秀压低声音道:“郡主昨天遇上很不开心的事,使她大发雷霆,到今天仍未平复过来,范兄和都大家心中须有个准备。”

  霜荞讶道:“有谁敢令她生气,难道太子妃责怪她?”

  龙鹰心忖若然如此,该与自己有关系。

  武延秀苦笑道:“除二张兄弟外,谁敢触怒她?”

  龙鹰涌起奇异感觉,原来是魔种深层的意识,接收到武延秀的某种波动讯息,因而被引发对二张的思量。

  霜荞一怔道:“发生了什么事?今早郡主召见妾身时,不觉得她有何异样之处。”

  武延秀此时领他们到了安乐色诱丑神医的幽静园林,不像上次般朝前直走,而是改往左转,过小桥,穿园过林,前方出现大小规模与韦妃见他的赏花厅类近的轩堂。

  武延秀苦恼的道:“让郡主亲口告诉两位比较妥当,这口气郡主很难硬咽下去,没法善罢,又或不了了之。问题是二张现时气焰触天,太子不愿与他们起冲突。”

  霜荞失声道:“这么严重。”

  龙鹰差些抓头,想不到二张在宫廷内有如此威势。不论是“龙鹰”或是“丑神医”,因他不惧女帝,又没有参与日常政事,故没将权势全来自武曌的张氏昆仲放在心上,只知他们不住扩张势力,将法明的三个徒儿招揽。现在听武延秀的语气,连他们武氏子弟亦对二张非常避忌,因而没法为安乐出头,争回这口气。

  武延秀不愿多言地道:“两位很快清楚。”

  情况比龙鹰想象的更严重,美丽的荡女郡主不单心情欠佳,且两眼红肿,曾哭过一场,证诸霜荞今早见她时不觉异样的话,该是在见霜荞后发生。

  分宾主坐下后,安乐见到“范轻舟”,如见亲人般两眼又红起来,以沙哑的声音道:“范轻舟,今趟你定要为本郡主出这口恶气,个个都是没胆鬼。”

  霜荞道:“郡主放心,郡主的事,范先生必全力以赴。”

  龙鹰心中大骂,霜荞明捧暗害,安乐一句“个个都是没胆鬼”,骂尽包括李显、韦妃、武三思在内的所有人,显示在目下的形势,没人敢开罪二张,她却推“范轻舟”去当先锋卒,是要“范轻舟”去送死。

  不过整个神都,确只“范轻舟”有恃无恐,敢和二张正面硬撼。别人怕他们背后的女帝,“范轻舟”怕他的娘。

  忙道:“郡主赐示!”

  安乐朝坐在左下首,与龙鹰和霜荞对坐的武延秀看去。

  武延秀忙道:“我只提及与二张有关,未说详情。”

  郡主急促的喘两口气,该因想起当时的情况,接着朝龙鹰瞧来,道:“昨天黄昏,本郡主离开东宫,给张昌宗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截着,不但目光大胆无礼,出言调戏,还向本郡发下挑战书,要在马球场上与东宫决胜负。气死本郡主哩!”

  武延秀解释道:“张昌宗对未被邀请参加飞马节,含恨在心,他本身是神都数一数二的马球高手,但现今在这方面的声势,已被河间王和宇文朔抢过了头,范兄更不用说,张昌宗自然心生怨愤,故藉范兄抵神都的时机,向郡主发难。”

  龙鹰如梦初醒,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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