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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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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坠入圈套 两个小时后,我步入古老大屋所在的大街,对面的俱乐部悄悄的,那是正看前后正常的情形,只有黄昏后,俱乐部的富豪会员才会驾车来饮酒作乐。我来到大闸门,刚要打开闸侧的一道窄门,忽地掠过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觉。我漫不经意地抬头往闸内古老大屋望去,屋内因为光线较外为暗,又半下了窗帘,一般人会甚么也看不到,但对我这种常在刀头舐血的人,却有另一套观测的方法。 窗内有微不可察的闪光。那是眼珠反光的现象,而且最少有三至四人。我大为懔然。但仍不动声色,作出个忘记了甚么东西的情状,往市镇方向不徐不疾走去。 “嗄嗄!”车轮擦地的声音由街的两端传来,一下子我进退的路全被封死,要命的是我赤手空拳,全无武装。我故作惊讶地往前后的车望去。自动武器一挺一挺地从车窗伸出来,黑黝黝的枪嘴对准我。我若要逃走,可说是全无机会。有人出卖了我。一定是黑山,只有他知道我在这附近,但纳帝为何会知道我要到这里来暗杀他,这是黑山也不知道的事。 两架车一前一后拦着,六七名持着AK四十七和M十六自动步枪的大汉,扑了下来。我装作不知所措,举起手,踉跄后退。其中一外大汉喝道:“不要动!” “轰!”地转天旋。当我想到是给枪柄敲在后脑时,已昏倒了过去。但当他们将我塞进车里时,我已醒转过来。不是因为他们下手轻了,而是当枪柄敲在我头上的一刻,我巧妙地将头移动了少许,以最坚硬和较不易受伤害的部分,迎上了枪柄,同时头向下摇,使枪柄不能敲个正着,而是卸滑了开去。即管那样,我仍难免陷入短暂的昏迷里。 我将身体完全放软,连眼珠也停止转动,否则经验丰富的老手,会从我身体微细的反应里,又或从眼帘的颤动,判断到我只是假作昏迷。冰冷的枪管紧抵着我的后颈。这批是高水平的职业好手,不会疏忽任何的漏洞,但仍是低估了我。 双手被反到背后,给流行的塑料手扣缠起来,接着是双脚,在他们绑索的剎那,我的手和脚巧妙地转了个角度,使表面看来是紧绑,留有丝毫的松动,那可能是逃生的一线希望。洛马叔叔教晓了我很多技能,其中一项便是解索的绝技,不要以为这只是一种花巧的功夫,而是真正的苦练,使你的身体能以常人难以做到的方式伸缩和转折,甚至骨节也可断开和重接。 汽车开出。我一点不感意外,它没有驶进俱乐部里。没有职业好手会不先离开作案的现场,使即管有目击者也不能把握他们的行踪。 汽车电掣风驰。我知道他们很快会停下来,因为若是长程的旅途,他们会将我塞进车尾箱里,而不会留在当眼的车厢里。细听呼吸,车内除我外还有四人,他们都默不作声。其他的车子一定往另外的方向驶去,否则一列几辆车载着十多名脸带凶相的大汉,只是电影里戏剧性的情节,没有人会比真正的黑社会好手更低调,那是生存之道。我也休想遇上任何一辆警车或警察,以横渡连耶的势力,会巧妙地知会警方,使他们避开了押载我这辆车的路线。 我不能奢望任何人来救我,一切只有靠自己了。其中一名大汉道:“是否弄错了,怎么他连小刀也没有一把?”他说的是意大利西西里的土话,显示他是横渡连耶家族里最内围的人物。黑手党虽无孔不入地伸入社会各种阶层里,但最核心的精锐,都是从西西里本土招募的。而当父母知道自己的子女入选时,便好像有子女做了总统那样地光荣。 另一人以西西里土语答道:“应该不会错,只有他才符合两方面的数据。”我心中一震,已然明白了整件事。老积克和黑山联手出卖了我。而整个刺杀行动竟然是一个苦肉计式的陷阱。先是诱我去杀纳帝,所有供给我的纳帝行踪,都是精心安排的陷阱,等待我步进罗网。但我只信自己的行事方式,却使我全避过了。于是他们通过黑山,以有关纳帝的资料诱使我说出身处之地,两方面结合起来,便推断出我是隐身人。 一直没有作声的另一名大汉道:“他非常警觉,到了屋前也不进去,而且他很强壮。”最早表示不相信的大汉道:“据资料说他的身份是职业作家,自幼便酷爱运动,这样的体魄有何稀奇,刚才我们行动时,他笨手笨脚,惶然失措的样子才叫人发笑呢。” 驾车的大汉截断道:“吵甚么,老板来了,一切便可解决。”众人沉默起来。我心念电转,已想出应采取的应付方式,洛马叔叔道:“一天你仍生存,便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轰!”车身剧震倾斜。车子往上驶去,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停了下来,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我不用睁眼亦知道车子是驶进了大货柜车后的巨型货柜里,这是让作案车子消失的有效手法之一。若货柜车能驶进一条很多货柜车往来的公路上,那更能鱼目混珠,使人欲追无从。横渡连耶能名列世界毒枭榜首之列,自有其一套方法。 货柜车移动着。大汉们沉默起来,事实上货柜车发出的机动声音非常嘈吵,加上车子本身的引擎为了使空调有动力而开启着,更不适合交谈。我的脑筋并不闲着。由上车开始,我便计算着车子的速度,每一个转弯,所需的时间等。洛马叔叔有很多绝技,其中两项便是不用倚赖时钟去判断时间,和决定一样物体移动的速度。这都是成为伟大杀手的必要条件,我是他青出于蓝的高足。 一小时三十七分后,货柜车停了下来。从车声的反响,可判断出这是大货仓一类的密封空间内部。我给抬了起来,离开货柜车,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接着给人粗暴地往地上掷去,“砰!”头撞在墙上,强烈的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哗啦!”一桶水照头向我淋来。我装作受惊小鸟的形态,茫然惊醒,抬手遮挡刺目的强光,在强光下人影幢幢,都看不见面目,但我知道纳帝来了,可能连横渡连耶也亲自驾临,对于杀掉他独生爱子的人,他又怎能悭那一面之缘? “放下你的手!”我叫道:“你们是甚么人,想……”“砰”,一名大汉越众而出,抓着我肩头将我抽离地上,膝头重重顶在我腹下,痛得我弯下身去。那大汉紧抓着我的肩头,不让我弯下身去,狠声道:“问你一句答一句,明白吗?” 我的痛楚百分之八十是装出来的,这大汉虽然粗壮有力,但隐身人忍受痛苦的能力之强,又岂是他能想象。我勉力地点头。大汉又再来一下膝撞,暴喝道:“答我!明白还是不明白?”我以软弱的声音道:“明白!” 又一下膝撞。大汉道:“我欢喜人大声答我。”我顺他意大叫道:“明白了!求求……” “砰!”我接收了这预估的暴力,整个人像虾米般弯起来。大汉将我掷回地上,一边退往光影外的阴暗处,一边冷冷道:“不要说多余的话!”我手足均被绑,像条木柱般在地上滚动,直到墙边才停下来。 十多盏射灯集中在我身上,温度迅速上升,汗水沿着额头流下,从每一个毛孔渗出体外,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沉雄的声音以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道:“你叫甚么名字?”我答道:“夏维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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