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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寇仲喜道:“约的是公众场所,肯定不会是陷阱。算他吧!你一早出门不是去见师妃暄吗?她答应委身下嫁?对吧!”徐子陵没好气道:“少说废话,走吧!”

  两人来到街上,朝外宾馆方向进发。徐子陵道:“我也是见过三人,除妃暄外尚有阴显鹤,真奇怪,我请阴显鹤寸步不离的在暗中监视许开山,他却整夜在一位叫慧深的龙泉名妓家中度过,没有离开。这个人真令人难猜虚实。”

  寇仲道:“你似乎认定许开山是大奸大恶的人,我却对他感到糊里胡涂。”徐子陵把向师妃暄说过对许开山的分析无有遗漏的边行边说出来,最后道:“说不定玉成可为我们证实此事。”

  一粒豆大的雨点打在寇仲额上,惹得他抬头望天,嚷道:“今天发生太多的事,令人一时忘记观天。这是他奶奶的乌云盖顶,快走。”不过十多步,骤雨哗啦啦的洒下来。两人无奈下避往一所专卖羊奶茶和烧酪饼的食店内,躲雨兼填饱尚未吃早点的肚子。

  寇仲边吃东西边叹道:“这是否好事多磨?每趟我们去找越克蓬,总有些事发生,使我们去不成的。”他对此只是说说就算,跟着压低声音道:“我对尚秀芳的行为,算否行差踏错,不过我真的有些不忍心拒绝她,辜负她的深情好意。唉!你没见过她新春日孤零零一个人悼念亡母的凄清样儿,教人更不忍心稍微伤害她。”

  徐子陵正凝望大雨滂沱下的街景,一辆马车冒雨驶过,他从寇仲的话想起因娘亲被亲父加害致心如死灰的石青璇,有感而发的道:“事实上我并没真的深责你,因为尚秀芳对任何男人来说均是难以抗拒的女子,我只是为你担心,怕你泥足深陷后难以取舍。现在只要你再踏前一步,肯定会身堕深崖,当前是悬崖勒马的唯一机会。办好事后,我们立即离开,否则你终会出事。”

  雨势渐歇,只有零落的雨点。寇仲苦笑道:“但打后这几天最难捱!想起她我就心儿卜卜跳。如此动人的美女。唉!我的娘!陵少你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拉我拖我,不让我掉往深渊去。”徐子陵皱眉道:“这怎么成?难道她约你私下见面,我可以不识趣的坐在旁又听又看吗?这还是要靠你自己把持得住,别人如何帮忙?”

  寇仲道:“假如你是我,会怎么做?”徐子陵气道:“说到底你仍是对尚秀芳难以割舍!宋玉致可非一般女子,而是高门大阀的千金之躯,你就算想纳妾亦须得她同意点头。问题是尚秀芳乃天下景仰尊崇的才女,怎甘心在这种情况下做你的小妾。你有坦诚告知她关于你和宋玉致的婚约吗?没有的话就是欺骗的行为。”

  寇仲苦着脸道:“给你说得我像罪大恶极的情场骗子,不是这么严重吧?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哩!唉!我有机会便依你之言向她如实禀告,听任发落。却又怕她一怒之下改投烈瑕怀抱,那会使我以后不再想做人。”

  徐子陵探手抓着他肩头,叹道:“我的话说重了。坦白说,当我对着石青璇时,我真的没想过师妃暄,反之亦然,所以该没有资格怪你。我的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们两个都不会嫁给我,你的问题刚好相反。你说得对,尚秀芳若被烈瑕这邪人得到,会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我们要从详计议。”

  寇仲得到徐子陵在这方面罕有的谅解,登时精神大振,兴奋起来道:“我和可达志那家伙商量出一条叫赶狗入穷巷的妙计,就是对大明尊教展开全面的扫荡,先拿死剩的四个五类魔祭旗,见一个杀一个,何愁烈瑕等不反抗,那我们就出师有名将烈瑕顺手除去。”徐子陵道:“除非我们能证明狼盗是大明尊教的人,否则我们如何出师有名。”

  寇仲道:“单是上官龙杀害复志等三人的深仇大恨,我们已出师有名,上官龙是大明尊教的人,这可是祝玉妍亲口证实的。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你陵少不反对我干掉烈瑕就成。他奶奶的熊,我们又不是官府查案,需甚证据?见到玉成后问上两句立即进行荡魔大计。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横竖顺路,先向越克蓬打个招呼。”

  两人正要结账离开,一人跨槛进来喜道:“终找到两位哩!”两人愕然瞧去,竟是他们正在研究如何除去的烈瑕。这小子春风满脸的来到两人桌子坐下,欣然道:“昨晚是愚蒙一生人最快乐的时间,不但能得睹秀芳大家的仙颜,更得闻她妙手奏出来的仙韵,两位代我高兴吗?世间竟真有如此内外俱美、色艺双全的女子。若她肯与愚蒙共偕白首,我减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寇仲闷哼道:“烈兄此话颇为矛盾,若真减寿十年,岂非少去十年与她相处的机会?”烈瑕像醒觉过来的细审他的神情,讶道:“少帅不是为此妒忌吧?据闻宋缺之所以肯全力支持你,就是因为你肯作他的快婿。唉!大家兄弟,千万勿要因任何事伤和气。”

  寇仲给他命中要害,登时哑口无言。徐子陵淡淡道:“烈兄请先答我一个问题。”烈瑕欣然道:“子陵请指教。”

  徐子陵沉声道:“上官龙和荣姣姣是否你大明尊教的人?”烈瑕沉静下来,凝神瞧着徐子陵好半晌后,露出一丝落在两人眼中充满邪气的笑意,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严格而言,他们只属我们在中土的分支,并不用听我们的指示,他们只向中土道祖真传的辟尘道长负责。此可是我教的一个秘密,不过两位问到,我烈瑕岂敢隐瞒。”

  徐子陵为之语塞,除非祝玉妍肯出来顶证他,否则凭甚么来戳破他的谎言。寇仲狠狠道:“你这小子倒推得一干二净,希望你不是在说谎,否则我们会要你好看。”烈瑕一脸冤屈的嚷道:“我怎敢骗你们?还有甚么怀疑误会,大家一并说清楚,免得影响我们的交往。”

  徐子陵叹道:“这可是你的要求,五采石究竟对你有甚么意义?”他们愈和烈瑕接触,愈发觉难对付他。若许开山确是大明尊教的大尊或原子,那烈瑕跟他正是采取相同的战略,就是避免与他们正面为敌。

  烈瑕苦笑道:“子陵是否见过美艳那贱人,受到她唆摆。”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惊懔。只凭徐子陵一句话,烈瑕立即推断出徐子陵见过美艳夫人,并猜出他问这句话以证实他是否说谎的背后用意。思考的敏捷,才智之高隽,令人刮目相看。徐子陵感到自己落在下风,心忖这般下去,如何还能出师有名的进行荡魔之举。只好点头表示见过。

  烈瑕压低声音道:“你们千万勿要信她说的任何话,因为她是伏难陀的女人,更千方百计助拜紫亭立国,偷抢拐骗无所不为。唉!这女人真难缠,再来破坏我的事。”寇仲和徐子陵再次你眼望我眼,同时想起管平,心忖烈瑕的话不无一点道理。寇仲皱眉道:“她和你有甚么嫌隙?为何偏要针对你?”

  烈瑕挨往椅背,无奈地摇头苦笑道:“这叫因爱成恨,在跟伏难陀前,她曾是我的女人。唉!愚蒙的丑事都要抖出来哩!”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道:“甚么?”

  烈瑕俯前低声道:“此女貌美如花,毒如蛇蝎,千万勿要碰她。她的武功或者比不上我们,可是骗人的本领,我们肯定望尘莫及。”寇仲和徐子陵惟有苦笑以报,因为他们再难抓着烈瑕的把柄。

  徐子陵很想向他质问周老方的事,终于忍住,以免暴露己方的秘密,道:“我们有个约会,迟些再和烈兄喝酒聊天。”烈瑕笑着站起来道:“如此再不打扰两位。今晚见!”说罢欣然去了。

  寇仲愕然向徐子陵道:“今晚见?那是甚么意思。”徐子陵拉他站起来苦笑道:“那代表我们今晚和拜紫亭、伏难陀同吃响水稻时,他会是座上宾客之一。不用担心,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玉成或可助我们寻出对付大明尊教的方法。”

  寇仲叹道:“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横蛮无理的人,就不须听他这么多的废话。”午时已至,两人无暇往找越克蓬打招呼,匆匆应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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