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黄易 > 大唐双龙传4 | 上页 下页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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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我只是一时间有感而发,事实上你把握得我很准,我在成都时曾因石青璇的箫曲勾起爱慕之意,然后她才告诉我要独身终老,那像一盘冷水照头淋下来,足可与那趟你被宋玉致拒绝相比拟。此事我只会说给你一个人听,哈!说出后舒服多啦!” 寇仲心中一热,道:“女人口说的是一套,心内想的是另一套,只要陵少肯积极点去争取,保证石青璇抵敌不住。九字真言里那一字是可引起人爱念的?”徐子陵笑骂一句“去你的”后,始淡然道:“对男女之情我是个很懒散的人,生命稍瞬即逝!本身已是如此不足,何况其中的人和事。缘来缘去,不外如是。” 寇仲忽然兴奋地拍他一记肩膊,欣然道:“无论如何,终有女子能令你动心,那便有希望不用做遗世独立的高贤隐士,过那些淡出鸟儿来的日子。我和你刚好相反,觉得生命悠长难渡,最沉闷是每天都是重复昨天的历遇,所以必须找些新鲜玩意来解闷。”徐子陵忽然问道:“昨晚你说井中八法中最后三法未想好,是否真的?” 寇仲道:“怎会是真的?你该知我这人是说一不二的,只因一来有外人在场,其次是这三招讲求险中求胜,须抱有与敌偕亡的决心,才能发挥,试问我怎能对你使得出来?”徐子陵叹道:“坦白说,昨晚你和我试招时,处处均有保留,但已比‘天君’席应更厉害,宋缺这一餐确喂得你很饱,真怕你遇上师妃暄和四僧杀得红眼时不慎伤人,那就糟透。” 寇仲笑道:“放心吧!我岂是那没分寸的人,何况今趟是斗智不斗力,否则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等开船。”又皱眉道:“你有否觉得事情不合常理。师妃暄只要阻止我们北上,自应一刻都不肯放过我们的行踪去向,偏是你却一无所觉,我也没察觉甚么异样情况,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她究竟知否我们在这里?” 徐子陵点头道:“我亦在心中嘀咕奇怪,昨晚她已露上一手,教杜伏威到赌场找你,照我看她该是亲身追赶我们,而我们则肯定被她监视。她乃玄门高人,心灵的触觉比我还要高明,再配上她超凡入圣的武功,所以我们才会像傻子般懵然不察。”寇仲苦恼道:“那就糟透,假若我们潜入水里,而不久后白清儿的官船开出,只要有点脑筋的人都知我们是搭顺风船。” 徐子陵从容笑道:“师妃暄虽是人间仙子,却非真神仙,只要是人,便会中计,否则石之轩就不能横行天下无人能制。现在离开船尚有个把时辰,不若我们也大摇大摆的买票坐客船离开,看看她有甚么板斧如何?”寇仲大喜道:“正合吾意!走吧!” *** 寇仲颓然回到徐子陵旁,压低声音道:“他娘的!根本没有人肯开船。听说朱粲那混蛋封锁所有北上的水道,南方林士宏又是谁的账都不买,东面则是老爹的江淮军,往四川的就只林朗刚才那条船,看来要以重金买艘渔舟才成。”徐子陵道:“不一定要坐船,我们有手有脚,走路也行,就和师妃暄比比脚力。我们在半途上再潜上白妖女的船,当更可避人耳目,走吧!” 两人沿长江西行,一口气奔出三十多里路,来到一座山的最高处,你眼望我眼,心中均感无比的震骇,因为对师妃暄,他们完全的看不通摸不透。寇仲极目远眺四方和在右方滚流的大江,道:“我可百分百肯定师妃暄没有跟蹑我们,她究竟会用甚么手段来对付我们?” 徐子陵心中浮起师妃暄灵气迫人的玉容,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在入蜀前,师妃暄告诉我四大圣僧当年联手追杀石之轩,曾三次围击他,仍是给他负伤逃去。我一直没深思这几句话。坐下再说。”两人盘膝坐下,背贴背的,把远近山林草野全收在视野的角度内,若有人接近,休想瞒过他们。 寇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石之轩一向行踪隐秘,像现在便没人知他藏在那里。但仍给四大秃头三次截上围攻,可知四大秃头必有一套追踪的秘法,即使以石之轩之能亦难以幸免。” 徐子陵叹道:“佛门虽一向低调,事实上却是白道武林的骨干,想天下和尚寺尼姑庵之多,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和尚尼姑懂得武功,已非常可怕。再加上与他们有关系的门派帮会和信众,可以做成一面无所不被的情报网,只要我们在任何大城小邑出现,很难避过他们的耳目。目下表面上是我暗敌明,实际上却是敌暗我明。”寇仲叹道:“真想狠狠和他们打场硬仗,不过你定不会同意。” 徐子陵道:“此战看来避无可避,但无论我怎么不在乎,亦绝不愿被人活擒囚禁。愈接近关中,我们愈危险,皆因尚多出个李小子,对我来说,李小子的雄材大略比佛、道两门合起来的力量更难应付,我们如此硬闯关中,是否明智之举?”寇仲默然片晌,断然道:“只要你一句说话,我可立即取消关中之行。” 徐子陵微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一向以来,我们都惯于做别人眼中瞧来愚蠢不堪的事,何碍多此一桩。” 寇仲欣然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最受不了把自己当作武林泰斗,又或凭高门大族势力出来作威作福的人,当这两方面的势力结合成无上权威后,我更看不顺眼,便让我两兄弟向这么一个权威挑战。时势是由有志气和能力的人创造出来的,只有来自民间的人才明白人民的疾苦,李小子好比秦始皇或项羽,都是出身皇族贵家;而小弟则有点似汉高祖刘邦,大家同是不折不扣的流氓,没有贵胄的习气。哈!这比喻不错吧!” 徐子陵怔了半刻,才苦笑道:“你真有兴趣当皇帝吗?最怕你当上皇帝后学杨广般不安于位,南征北讨,日日找新意思怪玩意,那百姓就要苦透。”寇仲抓头道:“坦白说,做皇帝确是非常闷蛋,据鲁妙子说秦始皇于国事无论大小,他都要亲自裁决,每日竟要用衡石秤出一定份量的文牍,非批阅完不肯休息。在帝位的十二年中,有五年是在巡狩中渡过。” 徐子陵道:“我很难想象你可以这么勤力,而问题是即使你肯勤力,百姓仍未必受惠,打天下是一回事,治天下则是另一回事。你或者是天下无双的统帅,却未必是治国的明君,你有考虑过这问题吗?”寇仲苦笑道:“你不时提醒我,我怎会忘记。若真能一统天下,我就把帝位让出来给有德行才智的人。” 徐子陵哂道:“这种事说说可以,实际上却行不通。若是如此,你不如提早金盘洗手,回乡下开间食馆算啦!”寇仲叹道:“陵少总爱在这事上咄咄迫人,甚么都是你说的。好吧!让我来当皇帝。别的不行,用人我总还有两道板斧,这种事要做过才知道。幸好我对历史地理有些认识,可从历代兴衰中取长舍短,看看可否开出另一局面。唉!虽说我们这刻闲得无聊,要说些话儿解闷,但在入关一事仍成败未卜前,讨论如何做皇帝是否言之过早?” 徐子陵道:“入关后就是一条没有回头的不归路,我实不愿看到你将来后悔莫及的模样。所以你必须把事情的后果和责任想通想透,不要因一时意气而被命运牵扯鼻子走,否则终有一天错恨难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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