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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第三章 铁勒飞鹰

  三人骇然起立,定睛一看,均感愕然。在明月高照下,来的是一条头尾尖窄的小艇,艇上竖起一枝竹竿,挂了盏精美的八角宫灯。可是艇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鬼影都不见半个。最令人诡异莫名的是小艇像给人在水底托着般,在弯曲的河道上航行自如,转了最险的一个急弯后,笔直朝他们开来,邪门之极。

  寇仲呼出一口凉气道:“这叫好的不灵丑的灵,眼前这个未来肯定不是掌握在我们手内。”徐子陵凝视着离他们只有三百来尺的空艇,沉声道:“水底定有人在操艇,还不快想法避开。”

  跋锋寒探手执起船桨,冷笑道:“管他是谁,我跋锋寒偏不信邪,看他能弄出甚么花样来。”此时寇仲操舟避往左岸,岂知那艘空艇像长了眼睛般,立即改变驶来的角度,仍是迎头冲至。寇仲目光朝岸上扫去,道:“岸上定有伏兵,假设我们失散了,就在洛阳再见。”

  怪艇已驶至六十尺内,迅速接近。跋锋寒大喝一声,手中船桨全力掷出。三人全神贯注在船桨之上,瞧着船桨像一道闪电般射过近二十尺的空间,然从下贴江面,再在水底下尺许处像一条大白水龙般往小艇迎去,用劲之妙,教人叹为观止。徐子陵提起另一根船桨,移到船尾,拨进水内。快艇立时加速,只要对方躲往一旁,他们便可乘机冲过去。

  跋锋寒掷出的木桨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睁睁瞧着下朝顺水而来的空艇迅速接近。距离逐尺逐寸的不断减少。空艇仍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砰!”木桨与艇头同时化成爆起漫天的碎屑,可知跋锋寒用劲之刚猛。

  江水涌入那艘艇内去。三人同时大感不妥。事成得实在太容易了。就在此刻,三人脚底同时出生异样的感觉。寇仲大喝道:“敌人在艇下!”跋锋寒哈哈一笑,全身功力聚往脚底,快艇倏地横移丈许。

  “碰!”一股水柱就在刚才的位置冲上二十多丈的高空,再往四外洒下来。徐子陵已清楚把握到敌人的位置,船桨脱手而出,螺旋而去,刺入水中。寇仲双掌遥按船尾的水面,激得河水四溅,凭其反撞之力,带得小艇像脱缰野马般逆水疾飞,剎那间越过正在下沉的空艇,把仍竖在水面上的宫灯撞个稀烂,且火屑四溅,情景诡异至极。

  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在敌人藏身的河水处,却不闻任何船桨击中敌人应有的声音,距离则迅速拉远。脚底异感又至。寇仲狂喝一声,井中月离背而出,跃离艇尾,一刀朝水内劈去,联手臂都没进河水。井中月正中从水底斜射往艇底的船桨,发出一下沉闷的劲气敲击声。这一刀在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刚好劈在桨头处。

  “彭”!寇仲有若触电,整个人给反震之力往后弹开,忙乘机来两个空翻,回到艇内,踏实后仍要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色变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船桨在水内打了几个转,往下沉去。跋锋寒拔出斩玄剑,回复了临敌的从容,微笑道:“快可知道了!”话犹未已,一道黑影带着漫天水珠,从十丈外的河面斜冲而起,流星般横过水面,飞临小艇之上,那种速度,似已超出了物理的限制。三人虽知敌人会追上来,但仍没有心理准备会是如此迅快,声势惊人至此。他们尚未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强大无匹的劲气狂压而下。千万股细碎的劲气,像锋利的小刀般随着劲风朝三人袭来,砍刺割劈,水银泻地的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内劲,三人还是初次遇上。跋锋寒和寇仲同声大喝,一剑一刀,织出漫空芒影,有如张开伞子,往上迎去。徐子陵矮身坐马,一拳击出,螺旋劲气从那刀剑虚拟出来的网罩核心的唯一缺口冲出,望那人打去。

  空中那人背对明月,身后泛起朗月射下来的金芒,正面却没在暗黑中,邪异至不能形容的地步。“碰!”跋锋寒和寇仲跄踉移跌,护罩消散。当迎上对方怪异无匹的劲风时,两人虽把对方劲气反震回去,可是碎劲却像绵里藏针般沿刀剑透体而入,骇得他们忙运功化掉。如此奇劲,确是前所未遇。

  那人正要二度下击时,徐子陵的螺旋劲气刚好及时赶到。跋锋寒和寇仲合击下的反震之力岂同小可,即管以那人的厉害,亦应付得非常吃力,眼见旋劲又迎头袭至,无奈下不敢疏忽,改攻为守,一掌拍上徐子陵旋劲的锋锐处。

  “轰!”气劲震散。那人一声闷哼,往岸上飞去。徐子陵则“咕咚”一声跌坐甲板,喷出了一口鲜血。跋锋寒和寇仲刚化解了侵体的碎劲,连忙四掌齐出,击往船尾的水面。水花溅射下,快艇船头翘起,破浪如飞,逆水急射。

  三人不约而同朝那可怕的强横敌人瞧去。那人落在岸旁一块大石上,转身负手,仰天大笑道:“英雄出少年,难怪能令老夫受丧子之痛,曲傲不送了!”三人目瞪口呆的瞧着曲傲由大变小,消没在河道弯曲处。重掌船舵的寇仲抹了一把冷汗道:“原来是他,难怪人说他的武功直追毕玄哩!”

  徐子陵抹去嘴角的血丝,起立微笑道:“曲傲既出手,祝玉妍也该在不远之处,两位有何提议。”跋锋寒缓缓回剑鞘内,傲然道:“此事避无可避,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还有甚么办法?”

  寇仲却坐了下来,摇头道:“若我们只逞匹夫之勇,今晚必死无疑,既是敌众我寡,更因敌人中至少有三、四个人可稳胜我们,这则叫知己知彼。”跋锋寒为之哑口无言,暗忖自己在灵活变通上,确不及两人。徐子陵挺立艇首,凝望前方,运气调息,河风吹来,拂得他衣衫猎猎作响,自有一股从容大度,孤傲不群的动人神态。淡然道:“曲傲之所以能在刚才处截击我们,定是得到消息后,因心切杀子之仇,故立即出动,孤身赶来,把其他人都抛在后方。”

  跋锋寒冷哼道:“定是我们现身抢船时,白妖女于一旁窥见,立即以飞鸽传书一类的手法,通知曲傲等人。”寇仲接口道:“所以只要我们现在弃舟登岸,敌人将会暂时失去我们的行踪,而我们则可由明转暗,把主动抢回手上。”

  三人意领神会,交换了个眼神,脚下同时发劲。小艇立时四分五裂,往下沉去。三人腾身而起,投往右岸密林的暗黑去,瞬眼间走得影踪不见。河道回复平静,在月色下河水粼光闪闪。不久后一艘大船高速沿河驶至,破水滑过小艇沉没处,朝下游开去。

  穿过岸旁广阔达五十里的疏林区后,前方现出一列延绵不尽的山丘,挡着去路。三人那怕高山,反觉易于掩蔽行藏,加速赶去。寇仲追在徐子陵旁,关心的道:“曲傲那掌受得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好好睡他娘的一觉。”徐子陵摇头道:“那一掌不算甚么,只是脏腑血脉被伤,把血喷出来后,去了壅塞,又运功愈合了伤口,已复原得七七八八,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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