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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燕飞在离拓跋仪营账不远处,不幸地被高彦截着。眉头大皱的道:“大家不是说好了吗?一切待收复边荒集后再说。我现在有要事办,不要挡着我的路。”

  高彦急躁地整个人像在燃烧着,一把扯着他道:“为了我,你什么事都要抛开,立即陪我到两湖去。”

  燕飞失声道:“你在说笑吗?现在反攻边荒集在即,你却要我和你远赴两湖搞混?”

  高彦低声下气的道:“你听我说好吗?刘爷说过,十天后才发动攻势,即是我们有十天的时间。凭你我的绝世轻功,来回不过八天的光景,我只需一晚的时间见小白雁,尚剩下一天时间作缓冲,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光复大计。”

  燕飞苦笑道:“如此来去匆匆,只会是白走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高彦把他硬扯拉一旁,双目放光的道:“我想好哩!所谓打铁趁熟,现在我正和小白雁爱得火烧般热烈,如把事情搁淡十多二十天,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嘻!最重要是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有一晚时间,让我和她来个男欢女爱,保证她永远不会对我变心,说不定她还会和我私奔呢!”

  燕飞吓了一跳,道:“你在说笑吧!两湖是聂天还的地头,你竟要在聂天还的眼皮子下去偷香窃玉,是否活得不耐烦了?我才不会陪你去发疯。”

  高彦不满道:“你摆明在推辞,以你燕飞曾偷进荥阳见千千的功夫,两湖帮的总坛算哪码子的一回事呢?问题在你是否愿意帮我的忙,其他一切全不是问题。”

  燕飞定睛打量他,道:“你这小子是否发疯了呢?你和小白雁的爱是这么脆弱的吗?十多天都等不来。”

  高彦颓然道:“我就算不是真疯,也差不了多少。我张开眼看到她,闭上眼看到她,没有了她我根本做不成人。唉!你既不肯帮忙,我只好一个人去闯。”

  燕飞苦笑道:“你这小子,说这种话来逼我。唉!我前世定是欠了你的债。”

  高彦双目睁大,不能置信的道:“你真的肯帮我?他奶奶的!我们立即动身。”

  燕飞道:“给我半个时辰好吗?我还要交待一些事。”

  高彦一声欢呼,忙道:“我立即去打点行装。”

  说罢连翻三个觔斗的去了。

  ***

  卓狂生揭帐而入,向仍呆坐燕飞帐内的刘裕道:“这小子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兴奋开心的呢?咦!竟是刘爷。小飞呢?”

  刘裕道:“你是否在说高彦,他不久前才从这里翻觔斗出去,现在仍那么兴奋吗?”

  卓狂生在他跟前坐下,笑道:“照我刚才见到的,他仍在打觔斗。”

  刘裕道:“找燕飞有什么事?”

  卓狂生道:“老子费尽唇舌,又哄又吓,才逼得高彦那混账小子尽吐狗熊救美的精采过程。他娘的!这小子竟遇到弥勒教妖人。从妖人妖妇的对答里,知悉尼惠晖在卧佛寺正式解散弥勒教,接着卧佛寺忽然尽化飞灰,变成一个宽广数十丈的大坑。此事多少和燕飞有关,他却语焉不详,你问过他这件事吗?”

  刘裕此时给卓狂生提醒,登时心中生出无数疑问。事实上,他早感到燕飞在与孙恩的决战上言有未尽,只是见到他安然回来,欣喜盖过了一切,加上对燕飞的信任,所以没有深究。

  燕飞因何要瞒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卓狂生细察他的神色,讶道:“原来连你都不知此事。”

  刘裕苦笑道:“你是边荒的史笔,由你去问他吧!”

  卓狂生道:“我肯放过他吗?哈!我的说书生意肯定愈做愈大。横竖碰着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裕心不在焉的道:“说吧!”

  卓狂生道:“即使把高小子的话打个大折扣,小白雁对这小子该不无好感。我的问题很简单,高小子凭什么令小白雁倾心呢?”

  刘裕哪有兴趣去想高彦和尹清雅之间的事,只好随口敷衍,希望把他打发走。遂道:“男女间的事根本是不讲常理,或许只是大家合眼缘,又或是宿世而来的冤孽吧!”

  说到最后一句,不由牵动已愈埋愈深的痛楚,再不愿说下去。

  他首次遇上王淡真是在乌衣巷谢家,当时从没想过与她有发展的机会,却始终忘不了她。后来,在边荒集被纪千千触动了对爱情的渴望,竟一发不可收拾,强烈至不能遏抑的去想她。唉!假如没有第二次的相遇,现在会是另一番光景,而非多一道永不能愈合的创伤。可惜造化弄人,老天爷竟是如此残忍。

  正因王淡真,他完全投入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重返北府兵,夺取北府兵的军权。只有成为北府兵大统领,他方可以完成玄帅的遗愿,并对桓玄展开大报复。终有一天,王淡真会回到他身边。

  只要她能再回到他身边,他绝不会计较她与桓玄的一段过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不是自愿的。

  卓狂生侃侃而言道:“说到领兵打仗,我怎么也不及你刘爷,可是论到说书,恕我斗胆说一句,你懂个屁。要是我每次说到男女之间的事,只以姻缘天定四个字作解释,如此我的说书馆肯定被人拆掉,还要原银奉还。来听说书者,需要的是一个能启发的合理解释,似是而非没有问题,但必须具备引人入胜的吸引力。明白吗?”

  刘裕经他一轮抢白,哑口无言。

  卓狂生斜眼兜着他道:“想听吗?”

  刘裕一呆道:“听什么呢?”

  卓狂生光火道:“当然是小白雁因何对高小子另眼相看哩!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裕无奈道:“我正听着。”

  卓狂生道:“你不关心高小子吗?提到你的那一节章目我也想妥,就叫‘勇刘裕一箭沉隐龙’,如何?”

  刘裕道:“说回高小子吧!”

  卓狂生道:“感兴趣哩!关键在巫女河的夺命一掌。”

  刘裕胡涂起来,道:“有什么关系呢?”

  “高小子直至这刻仍死不肯相信,在巫女河从背后差点打死他的是小雁儿。”卓狂生道:“这恰是最精采的地方,小白雁已亲口承认,我们的高小子偏是不相信。”

  刘裕道:“看来,高小子已在你能流芳百世的史笔下俯首称臣,献上整个故事。”

  卓狂生道:“大家都是为后世的听书人着想。听着哩!小白雁暗算高彦后,不但没有补上另一掌,还逃难似的离开,因为她不但是首次下手杀人,且本身怕黑兼怕鬼。就从那一刻开始,她心里有了高小子,感到对不起他。更要命的是,高彦受创堕河前,仍不忘催她开溜逃命。嘿!正是在这种心态下,她发觉高小子没有死,爱的感觉立即在芳心内滋长。虽然她不肯承认,更认为高小子非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小白雁之恋已成燎原之火,不可收拾。箭已在弦,弓已张满,差的只是命中红心的一箭。精采吧?”

  说毕大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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