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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拓跋仪微笑道:“小飞放心,我们已派出先头部队前往探路,肯定安全的路线后方起行,其他的帮会则在我们的严密监察下,没有任何异动可以瞒过我们。”

  燕飞道:“有探子的消息传回来吗?”

  夏侯亭答道:“快哩!先头部队今早起程,在一个时辰内应有回报。”

  燕飞起立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拓跋仪一把拉着他的手,关切的道:“坦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燕飞颓然道:“除了有那么远逃那么远,我尚有别的选择吗?”

  ***

  舱厅内,刘裕一口喝掉手上的热茶,向桌子对面的江海流道:“情况就是这样子。”

  由坐着的江海流,至立在他身后包括席敬和胡叫天在内的十多名大江帮领袖人物,人人脸色凝重,想不到情况恶劣至此。

  只是任遥被孙恩击杀一事,已足轰动南北武林。

  孙恩是南方最被畏惧的人,盘据海南岛多年,司马氏皇朝莫奈之何,谢玄又必须陈兵大江之北以应付苻坚,让孙恩趁机不住蚕食沿岸城镇。今次他现身边荒,正是大规模造反的先兆,谁也不敢轻忽视之。

  江海流沉吟道:“我们并没有遇上王国宝的水师船队,如此看,他们该已全军覆没。”

  他身后的席敬道:“照我们的情报,王国宝方面共有八艘战船,约二千兵将,若天师军能令他们全军覆没,实力当不在万人之下,且装备齐全。”

  九艘大江帮的战船继续逆水北上,每过一刻,刘裕便多接近边荒集一点,这感觉令他的心重新活跃起来。

  得知他是刘裕后,江海流对他客气而亲切,显示江海流决心与谢家修补已现裂缝的关系。

  现在刘裕和江海流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如何突破孙恩对边荒集的封锁,向被孤立起来的边荒集施援。

  刘裕问道:“大当家今次随来的战士有多少人?”

  江海流没有犹豫的答道:“不把操舟者计算在内,可用的战士有二千七百余人。刘大人有甚么好的提议?”

  刘裕道:“唯一突破孙恩围集军的方法,是于我登舟处弃船登陆,再集中力量于入黑后破开天师军的封锁线,如此必可令天师军阵脚大乱,说不定可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江海流等全脸露难色。

  刘裕当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从水路北上是最省力和快捷的办法,且进可攻退可守,必要时可原船从水路撤走。而他刘裕的提议却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坚持至分出胜负的一刻。

  情况等若淝水之战的重演,北府兵必须死守淝水这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则要与边荒集共存亡。

  胡叫天道:“现在的形势摆明是孙恩和慕容垂两方大军夹击边荒集,若边荒集有险可守,刘大人的计策或许可行,现在却与自投罗网无异。”

  刘裕心中暗叹,忖道若是谢玄,必立即赞同他的战略。

  没有战争是不须冒险的,以寡击众的战争,更必须以敌人料想不到的奇兵出奇制胜,没有别的方法。

  尽最后的努力道:“若我是孙恩,会封锁往边荒的水道……”

  席敬截断他道:“孙恩该没想过我们会大举北上,击溃王国宝的水师船队后注意力将集中往边荒集,不会在颖水部署重兵,而我们则有预防之心。必要时可于天师军拦截处登岸,从水陆两路反攻敌人,如此可万无一失。”

  江海流身后的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刘裕暗叹这便非奇兵。

  江海流总结道:“我明白刘大人的策略,不过我们最擅水战,若舍长取短,后果难测,我们决定从水路直逼边荒集,只要突破孙恩的封锁,水路将在我们的控制下,或进或退,将由我们决定。”

  刘裕的心直沉下去,生出回去送死的感觉,不过反平静下来,因为大局已定。

  ***

  燕飞神思恍惚的离开驿站,正思忖该否到洛阳楼找郝长亨,又或该到西大街与慕容战交待两句,一队骑士迎面驰来,原来是呼雷方和十多名手下,看来是往驿站去。

  呼雷方隔远叫道:“真巧!我刚到营地找你,找不着只好到这里来碰运气。”

  燕飞与掉转马头的呼雷方并骑而行,他的手下追在后方,心中生出浪费时间的感觉。若尚未下逃亡的决定,他会乐于与呼雷方周旋,旁敲侧击他的虚实。

  呼雷方讶然瞧他,对他的冷淡露出不解神色,道:“燕兄有甚么心事?”

  燕飞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开门见山道:“呼雷兄心中的内奸是谁呢?”

  呼雷方脸色一沉,默然片刻,叹道:“这正是我来找你老哥的原因之一,我在怀疑姬别。”

  燕飞愕然往他望去,心忖难道他在使苦肉计,故意出卖姬别来博取自己的信任?

  呼雷方呆看前方,道:“坦白说,我一直留意他,因为老姬一向与黄河帮有生意往来,他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燕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呼雷方往他瞧来,沉声道:“昨夜到驿店后,他在方总的鼻子遭劫前,忽然失去影踪,而他更一向是精于用毒的高手,你说我会怎么想?他缺席昨天清早拜会千千小姐的热闹场合,更令人费解,唯一解释是他根本不在边荒集。”

  燕飞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难道呼雷方不是与姬别一鼻孔出气,至乎他对郝长亨的指控亦非杜撰之词?

  呼雷方续道:“最奇怪是诛除花妖后,他是第一个提议由赫连勃勃独得撞响解严钟声的殊荣,而谁都晓得真正的功臣是你燕飞,事后我和慕容战均替你不忿。”

  燕飞心念电转,却不知该说甚么话好。

  呼雷方又道:“赫连勃勃主动提议举行钟楼会议,定了在正午举行,听说飞马会已准备撤走,是否有这回事?”

  燕飞没有答他,反道:“祝老大去了,你知道吗?”

  呼雷方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的叹道:“刚收到消息,有他在时,很多人恨不得他横死暴毙,到他真正去了,又像失去了甚么似的,真的很矛盾。现在边荒集人心惶惶,度日如年,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甚么事。”

  燕飞问道:“你是否准备坚持下去?”

  呼雷方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已乱了方寸,才想到来和你商量。”

  燕飞断然道:“我们立即去找慕容战,他或许有不同的意见。”策马先行。

  呼雷方追在他背后,叫道:“慕容战去了见卓狂生,你走错路哩!”

  燕飞连忙收缰,呼雷方等亦纷纷勒马,惹得路人侧目,更添边荒集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呼雷方道:“我刚和慕容战说过话,他说你和他同样不信任赫连勃勃,所以要找卓狂生问个清楚,看他是怎么说动卓狂生同意召开议会。”

  燕飞的心活跃起来,假设呼雷方不是内奸,他们将大增先安内的成算。不过另一个问题亦因而出现,郝长亨究竟是忠肝义胆的豪雄,又或只是表面伪善的大奸大恶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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