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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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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凌风只觉肋下一凉,急忙松手倒退,腰腹间已被划破七八寸长一道裂口,衣破肉绽,鲜血涌出。 冯婉君右手一抄,刀鞘重入掌中,望着何凌风冷冷一笑,道:“念在夫妻情分,我破例刀下容情,留你一条性命,可是你最好别对冯猴子说出自己的真正身分,他若追问起杨子畏夫妇的下落,那时你就百口莫辩了。” 说完,还刀入鞘,转身而去。 何凌风踉跄追了两步,伤口鲜血迸流,业已从指缝间直冒出来,喉头灼燥,如被火烧,人也昏昏欲倒。 他情知已无力追敌,只得提足全身力气,高叫道:“冯大哥……冯大哥……” 没听到冯援的回应,人已颓然跌倒地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以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当何凌风闻到阵阵花香,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又躺在“掬香榭”水阁中。 床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盛装少妇,正低头绣一幅鸳鸯枕巾。 从侧面看去,赫然竟是冯婉君。 何凌风一惊,险些从床上直跳起来。 可是,他刚刚撑起上半身,腹部一阵剧痛,又痛哼着跌回枕上。 声音惊动椅上的冯婉君,连忙放下绣巾,转过身来,含笑道:“七郎,醒了吗?快安静些躺着,别弄裂了伤口。” 何凌风瞪眼望着她,目光中全是惊骇愤恨之色,就像见到一个狞狰可怖的鬼怪。 冯婉君却对他嫣然一笑,轻轻替他压了压被角,道:“干嘛这样瞪着我,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何凌风哼道:“你这妖妇,居然还有胆量留在这儿。” 冯婉君道:“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儿?这是‘天波府’,是我们的家……” “呸!” 何凌风真恨不得向她脸上重重吐一口浓痰,切齿道:“你东西已经到手,为什么还不走?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把秘密对冯大哥揭破?” 冯婉君一点也不生气,只平静地道:“七郎,你的疯病又发了。” 何凌风怒道:“你才疯病发了,告诉你,我要──” 冯婉君道:“你要说什么?对谁说?七郎,我劝你还是安静点的好,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有病在身,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何凌风道:“我要把一切全掀出来,胭脂宝刀被你盗去,我的伤,也是你下的毒手。” 冯婉君淡淡一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大哥什么都知道了,胭脂宝刀是被梅儿和小兰盗的,你的伤是伤在一个蒙面人手中,幸亏我及时赶到,才救了你一命,为了救你,我也受了一点伤,以致被那蒙面人逃脱了。” 何凌风道:“但梅儿和小兰却是受了你的指使,至少,她们都是你的贴身丫鬟,你怎么也不能推说全不知道。” 冯婉君道:“不错,她们是我的贴身丫鬟,但并不是我从千岁府带来的,她们被外人收买,我又有什么责任?” 何凌风道:“哼!她们迟早逃不出冯老大的手掌心,只要捉住一个,就不难审问出实情来。” 冯婉君耸耸肩,道:“可惜她们永远不会被捉住了。” 何凌风道:“你凭什么敢断言?” 冯婉君道:“因为,她们昨天晚上已经在‘掬香榭’附近被灭口。” 何凌风道:“是你下的毒手?” 冯婉君道:“当然不是我,杀人灭口的凶手是由前厅进来的,而且是个男人,大哥就是为了追赶凶手,才没能及时回到林子里去。” 何凌风道:“他一定查出凶手是谁了?” 冯婉君耸耸肩,道:“他本来应该查到的,可惜太急躁,你那批狐朋狗友对他又太畏惧,结果,除了扰散赌局,什么也没有查到。” 何凌风道:“那他人呢?” “喏!” 冯婉君向窗外努了努嘴,道:“他对胭脂宝刀一直不肯死心,认定东西还在后花园内,从昨天半夜起,就亲自带着人在后花园里挖掘,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可怜‘掬香榭’附近那些花草,都被他糟蹋了。” 何凌风仰起头,从窗口望出去,不禁废然长叹了一口气。 “掬香榭”周围人影憧憧,锄锹纷飞,冯援正亲自督促着十余名武士,在园子里挖掘“胭脂宝刀”。 何凌风恨恨地道:“只要冯老大还在‘天波府’,你就完定了,我会把所有秘密,全部向他揭露。” 冯婉君笑道:“你不会的,那样做,对你没有丝毫益处,反而会惹来无穷麻烦,何况你已经生过一次疯病,你的话,谁会相信?” 何凌风道:“至少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天波府’的女主人,冯婉君和冯援是同胞兄妹,他一定能够证明你是假冒的。” 冯婉君笑得好得意,道:“他用什么方法证明呢?同父不同母的兄妹,年纪差了一大截,平时生活就不在一起,在家时,一天也未必见一次面,何况已经出嫁。即使我身上有什么胎记痕印,他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他还能脱下我的衣服验证吗?”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再说,我不是冯婉君,你也不是杨子畏,事情揭穿,你就不怕我反咬一口,硬说是咱们串通好的?” 何凌风张口结舌,竟无词以驳。 的确,事无左证,自己也身分不明,说出的话怎敢肯定冯援会相信? 冯婉君又笑着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温柔地按在何凌风肩上,柔声道:“七郎,你是聪明人,绝不会做那种傻事,万贯家产,如花美眷,许多人梦寐以求尚难如愿,你却不费半点力气,唾手而得,何乐而不为呢?” 何凌风无话可说,只觉心底升起阵阵凉意,恍如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 这女人太厉害,处处设想周密,天衣无缝,他还能再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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