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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


  欧阳玉儿尚未开口,黄燕已抢着道:“桑公子不知道,咱们四个最近练成一套合击剑术,假如面对强敌,便联手成阵,稳可立于不败。”

  欧阳玉儿嚷道:“偏是四姐嘴快,他看不起咱们四个,咱们不会留着到时候臊臊他吗?”

  桑琼喜道;“四位神功有成,可喜可贺,听说,阴山三眼魔母嗜剑若狂,要能以精妙剑法使她佩服,挫其傲性,她多半会知难而退,实不必定要分出生死存亡。”

  欧阳玉儿扭头道:“你们听见了吧!刚才还怕咱们不是人家对手,这会儿又怜香惜玉,替那女魔头讨起人情来了。”

  紫燕笑道:“让我说句公道话,桑公子太长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固然谨慎得太过分些,五妹恃技而骄,也不应该,依我愚见,咱们但问事情当不当为?实在不必太把敌人估计过高或过低,常言道:邪不胜正,只要咱们以义为先,尽人力而听天命,敌人再强,又何足畏惧呢?”

  桑琼连忙避席谢道:“大姊谠论诤言,一语中的,小弟敬谢教诲。”

  紫燕淡淡地说道:“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倘有言语唐突之处,请公子千万别见怪。”

  桑琼悚然道:“大姊说得对,仗义锄奸,宁折不屈,何须畏首畏尾,此番祁连之行,咱们决定全力以赴,但为免途中发生事故,今夜子时启行,务须于后日清晨前赶到祁连,饭后诸位尽量调息,以备赶路。”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欧阳玉儿不期笑道:“感谢上天,自从东庄惨变,今天才第一次看见桑哥哥恢复了昔日豪气。”

  莫金荣道:“豪气固为制敌要件,但有勇无谋,大事难成,老朽认为预先将人手作妥当分配,以免临事慌乱,亦属重要。”

  霹雳神葛森哈哈大笑道:“这还不容易么?咱们帮主和四位欧阳姑娘先尽扎手的挑,挑剩的二流货,俺姓葛的全包了,你们就等着敲鼓呐喊助威吧!”

  众人轰然大笑。头陀郝飞接口道:“老葛,大话先别信口胡吹,你可敢跟洒家打个赌?”

  葛森道:“赌啥?”

  郝飞道:“刚才帮主和四位姑娘不是说定了吗?他们一对兰花娘娘,一对阴山三眼魔母和十二钗,剩下一个毒圣巴戈没人要,咱兄弟俩何不把这件生意承担下来?”

  葛森欣然道:“好哇!你跟俺怎么个赌法?”

  郝飞笑道:“咱们赌先手,谁先打中他一掌或者砍中他一刀,谁就赢十两银子。”

  葛森喜得跳了起来,哇哇叫道:“一言为定,哪一个输了赖账,俺就操他的祖宗。”

  正在群情激昂,磨拳擦掌,突然一名雪山派弟子匆匆奔进来,大声道:“阿儿汗宫有人求见桑庄主!”

  这一声禀报,听得众人全都一怔。

  鲁无尘霍地站起,喝道:“你怎知是阿儿汗宫来的人?”

  那弟子躬身答道:“来人自称由阿儿汗宫专程来见桑庄主,有极重要的话面告。”

  鲁无尘变色道:“好大的胆,待姓鲁的去宰了他!”说着,拔步欲行。

  桑琼伸手拦住道:“鲁兄请息怒,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他既已找到此地,足见有恃而来,如以武相加,倒显得咱们有失风度了,理当叫他进来见一见才对。”

  于是,转面问那传报弟子道:“来的共有几人?可曾报过姓名?”

  那弟子道:“只有一个人,用厚巾蒙着头脸,问他姓名,总不肯问答,据他自称只求与桑庄主见向谈几句话,说完便走,不必报什么姓名。”

  桑琼蹙眉片刻,颔首道:“这么说,确是一位有心人,好!你去请他进来,不可怠慢了他。”

  那弟子应声退去,不多久,果然领着一位蓝衣蒙面人走进正厅。

  蓝衣人身材纤瘦,背负一只长形革囊,脸上蒙着厚巾,浑身疾服劲装,双眸神光湛湛,步履沉稳,令人一见就知道是个武功极佳的高手。

  桑琼心中暗惊,含笑起迎,“拱手道:“在下便是东庄桑琼,敢问阁下怎样称呼?”

  蓝衣蒙面人傲然在距席一丈前停步,缓缓说道:“奉命传书信,似无通名报姓的必要。”

  桑琼微微一怔,笑道:“凡人相交,总须有个称呼,阁下如果连姓名也不愿吐露,彼此如何交谈?”

  蓝衣人道:“庄主尽可仍用“阁下’二字就行了。”

  桑琼耸耸肩,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请恕桑琼失礼了。阁下,所谓奉命传书,不知是奉何人之命?传的什么书信?”

  蓝衣人冷冷道:“在下是奉阿儿汗宫路贞贞姑娘的命,传的是几句口讯。”

  桑琼猛然一惊,脱口道:“原来是路姑娘所差,敢问她……”

  蓝衣人截口道:“久闻东庄主礼贤下士,虚怀若谷,难道在下奉命而来,连个座位也吝于相赐吗?”

  桑琼忙道:“阁下责备得对,一时忘神,竟致失礼。”

  回头对鲁无尘道:“相烦主人代安座位如何!”

  鲁无尘见那蓝衣蒙面人出言倔傲,心里早就有气,闻言长身而起,顺手一带自己那张红木椅,猛可向蓝衣人迎面飞去,冷叱道:“阁下,请坐吧!”

  木椅去势如箭,挟着破空之声,直砸而出。

  谁知那蓝衣人不慌不忙,脚下斜跨半步,左掌一照一收,轻哂道:“多承主人让坐,谢了!”只见他手指触碰木椅,那椅子竟凌空一翻,平落下来,端端正正放在地上。

  蓝衣人哂然落坐,却把索命吊客鲁无尘惊得目瞪口呆。

  桑琼微微一笑,道:“阁下好精纯的功夫,可惜竟不肯显露本来面目,更不屑见示名姓,倒教在下徒兴高攀无从之感。”

  蓝衣人昂然道:“在下虽奉命传讯,彼此终属敌对,总有一天,庄主会知道在下姓名相貌的。”

  桑琼笑道:“既如此,桑某不便勉强,如阁下可愿赐告听传口讯了吧?”

  蓝衣人道:“路姑娘嘱在下专程前来,当面请问庄主两件事,然后有一项请求,希望庄主应允。”

  桑琼道:“愿闻其详。”

  蓝衣人轻咳一下,凝声道:“首先,路姑娘要在下请问桑庄主,以庄主之见,觉得她路贞贞为人如何?”

  桑琼毫不思索,肃容道:“彼此虽属敌对,但桑某由来敬重路姑娘出污泥而不染,心胸高洁,赋性善良,不愧巾帼英雄,女中丈夫。”

  蓝衣人点点头,又道:“换句话说,如果有一件事,出自路姑娘之口,庄主是否深信不疑?”

  桑琼正色道:“确系如此。”

  蓝衣人紧接着又问道:“那么,假如路姑娘诚恳地要求庄主一件事,庄主是否肯应允呢?”

  桑琼心中忽然一动,急道:“莫非路姑娘她遭遇到什么困难?”

  蓝衣人漠然道:“请庄主先回答在下第二问题。”

  桑琼点头道:“只要无亏大节,无愧良心,桑某一定答应。”

  蓝衣人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受路姑娘之托,特来面求庄主,务必要取消海心山之约,并已从此不再追查当年老庄主和曹克武之间的结怨经过。”

  桑琼惊道:“为什么?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蓝衣人缓缓道:“在下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路姑娘既然特命在下专程前来传此口讯,想必是有她的理由的。”

  桑琼注目道:“可是,此事关系桑某毁家丧妻之仇,也关系北宫欧阳宫主不幸惨变,再说大些,更与南谷遭焚,西堡受制等事故有关联,桑某岂能就此罢手?”

  蓝衣人接口道:“庄主既已答应了路姑娘,说不得只好暂时隐忍。”

  桑琼脱口道:“父仇妻恨,你叫我隐忍?”

  蓝衣人道:“庄主别弄错了,在下只是替路姑娘传话。”

  桑琼一怔,竟哑口无词以对。

  好半晌,才凝容问道:“阁下匿名蒙面,代传口讯,请问何以证明这些话确是路姑娘授意的呢?”

  蓝衣人点点头,从肩后解下革囊,双手送到席前,缓缓说道;“这东西,不知能不能证明在下系受路姑娘差遣。”

  桑琼匆匆解开革囊,不禁一震,原来里面竟是自己失落在阿儿汗宫的“飞龙剑”。

  蓝衣人未待其开口,接着又道:“路姑娘曾经答应替庄主索回此剑,今日特交在下携带,藉以证明在下身分,至于她曾给庄主的那柄太阿剑,仍请庄主留用,并且希望勿负她当初赠剑之意。”

  桑琼记起前情,黯然神伤,颔首道:“我体会得到她的含意,但是,事关重大,请恕我此时无法肯定作复,总之,我会顾到她的处境……”

  蓝衣人眼中忽然异光一闪,摇头道:“庄主误会了,路姑娘不惜委婉相求,并非全为了师门恩惠难以自处,同时也是为庄主设想。”

  桑琼诧道:“为了我?”

  蓝衣人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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