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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四


  早知如此,刚才实在应该先行忍耐,不该冒冒失失撞上楼来。

  心神微分,兰花娘娘长剑翻飞,攻势陡又转盛,日里却阴森森笑道:“姓桑的小辈,如今你唯一的活路,便是弃剑投降,你家娘娘可怜你年轻无知,曲予呵护,咱们彼此知心,只瞒那曹克武一个人,否则的话……”

  桑琼突然把心一横,沉声喝道:“凤妹妹尽快先退,愚兄随后就来。”

  麦佳凤焦急地问道:“你能对付那贱婢么?”

  桑琼道:“愚兄自能对付,你快些走吧……”

  一语未毕,忽听麦佳凤惊呼道:“不行了,曹克武已上了石桥,大哥快走,再迟就来不及啦!”

  随着呼声,麦佳凤竟撞开房门,提刀奔了进来。

  当她一见房中实情,才知桑琼正屈居下风,根本无法胜得那丑陋淫凶的兰花娘娘,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后果利害,凤刀一抖,便向兰花娘娘扑去。

  兰花娘娘冷哼一声,身形暴退,长剑突然脱手掷出。

  桑琼大惊,急叫道:“凤妹快躲!”声出人动,也脱手掷出了太阿剑。

  麦佳凤闻声猛然刹住娇躯,只见寒光耀目飞旋,两柄剑凌空相击,“铮”地一声脆鸣,其中更传来桑琼一声沉重的闷哼声

  满室寒芒一敛,定神再看时,兰花娘娘长剑仍在手中,而桑琼却睑色铁青,正横挡在自己身前,他那柄太阿剑,则巍颤颤倒插在楼板上,距离两人脚下,不过数寸光景,剑身犹自剧烈地晃动着。

  但仅此伸手可及的距离,桑琼竟似无力再将它拔取到手,只顾气喘咻咻,站在那儿调息呼吸。

  麦佳凤不解原因,连忙替他把剑拔了起来,只问道:“大哥,你受伤了吗?”

  桑琼木立如痴,不言不动,生像是并未听见。

  麦佳凤又把大阿剑递向他手边,道:“这是你的兵刃,喏!快拿着……”

  一句话没有说完,蓦地寒光又现,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入耳,但闻兰花娘娘怒叱道:“好小辈,也会驳剑之法,你再接我这一剑。”麦佳凤猛觉桑琼身躯一震,右掌前扬,左臂反兜,陡然一声大喝,自己竟被他左臂向后一圈,推向房门,室中立时爆起一记震耳欲聋的霹雳巨响。

  刹那间,人影,剑光,惊呼和尘埃随起,整座楼房,竟成了浪中小舟般摇摆不止,梁柱格格作响,砖瓦纷坠。

  麦佳凤情知楼快塌了,吓得冲进房内,从尘上弥漫的楼板上,扶起浑身僵硬的桑琼,飞快地向地下石室掠去。

  两人堪堪跨进石室铁栅门,“轰”地一声,整座“琼楼”已轰然倒塌……

  天地在旋转,在摇晃,一夜过尽,又是一夜,一天逝去,又是一天……好像永远没有休止的时候。

  就在那永无休止的旋转和摇晃中,忽然加上一阵阵车轮辘辘的声音,由模糊而渐趋清晰。

  桑琼讶异地睁开眼来,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摇晃的感觉和辘辘车声,却告诉他,此时正躺在一辆驶行的马车中。

  他一挺腰,想坐起来,忽然觉得浑身骨骼关节奇痛难忍,不期呻吟着重又跌倒。

  马车倏地一顿而止,接着,车门“呀”地启开,一缕阳光,直射了进来。

  桑琼连忙举手掩住被阳光刺激得疼痛的双眼,顿时,他明白了,同时也泛起无限悲哀之感。

  记得当初因为毁家丧妻,一时颓废,自己点破了真气,在合肥悦来店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也是掀开窗峡,被那逐然射进来的阳光,刺痛双眼。

  前后情景,依稀相近,不幸的历史终于重演,自己一身恢复未久的真气,如今又散破了。

  心念及此,不觉颓然又叹了一口气。

  车外,是麦佳凤的声音叫道:“大哥,你醒了?”

  桑琼轻应了一声,道:“是的,我想起来坐一坐。”

  麦什凤急急跨进车厢,扶起桑琼,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急声道:“你现在觉得好过一些吗?肚子是不是很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经她一提,桑琼发觉自己肚里空空,颇感饥渴,便道:“奇怪,你没提好像不觉得,一提起来,的确饿得很厉害,就像饿了许多天没吃东西似的。”

  麦佳凤眼眶一红,道:“可不是,整整六天粒米未沾了。”

  桑琼惊道:“你是说……我已经昏睡了整整六天?”

  麦佳凤点点头,忽又凄然笑道:“现在总算清醒过来了,这六天来,是我背着你,越长城,渡黄河,好不容易,今儿才雇到马车。”

  接着,伸头向车外叫道:“鹊儿,快把吃的东西拿过来,大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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