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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郝休似有所感,一伸脖子,咽下口里肉包,笑道:“桑大哥别见怪,隐娘她是长年戴惯了那捞什子东西,连夜里睡觉也不肯取下来,这是她女娃儿家爱美,怕人瞧见了她额上有条疤……”

  话未说完,隐娘已嗔道:“哥哥,你——”

  郝休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桑大哥又不是外人,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遮着脸,将来嫁了人也不让你老公看……”

  隐娘耳根刹时鲜红,一推杯盏,霍地站起,恼叱道:“你敢再胡说一句?”

  桑琼连忙排解道:”‘虽是自己兄妹,玩笑也该适可而止,郝兄,这是你的不对,理当问令妹赔个罪才行。”

  郝休笑道:“好好好!看在桑兄面上,算我说错了,这总行了吧!”

  郝隐娘余怒兀自未消,低头说道:“你总是喜欢在生人的面前胡说八道,欺侮人家……”

  郝休双目圆睁,怪叫道:“哈!你的胆子不小时,竞敢指桑大哥是生人,这一下可好,赶紧向桑大哥赔礼,不然,我这做哥哥的可不饶你!”

  隐娘自知失言,怯生生偷望了桑琼一眼,突然掩口“哧”地笑了,一扭弯腰,坐了下来。

  郝休仍不肯作罢,嚷着非赔礼不可,兄妹两一个连声催逼,一个怕羞不应,吵吵闹闹,连点心也忘了再吃。

  桑琼左右为难,只好离席起身,笑着说道;“二位别再吵了,时间不早,咱们上路吧!”

  一席早点只吃了半饱,三人走出店门,却见门外系着四匹马,其中三匹配了鞍镫,另外一匹马背上托着两只巨大的木箱和几个小包裹。

  桑惊诧问道:“这两只木箱中放的什么?”

  郝休笑答道;“是满满两箱干粮,咱们铁定了心,再找不到地头,至少也在山里住上个把月,不愁没有吃的。”

  桑琼摇头苦笑道:“山区崎岖难行,比不得平地,到时候,也许连马匹都无法行走,带这东西岂不累赘?”

  郝休笑道:“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小弟平生最怕肚了饿,宁可现在累赘些,总比饿着肚子要好。”

  桑琼拗不过他,只好罢休,当先一抖丝缰,催马前行。

  那郝休一手控缰,一手又须照顾着干粮箱,行得较慢,但隐娘却骑术颇精,莲足一拍马腹,从后飞骑赶上桑琼,并辔而行。

  三人四骑离了临水驿,问南直奔祁连山麓的金佛寺,路上,桑琼暗中留意,发觉郝隐娘那双隐藏在面纱内的眸子,始终不离自己,似也在频频偷窥。

  桑琼心念电转,搭讪着道:“郝姑娘从师习武,已有多久?”

  郝隐娘摇摇头,道:“不知道。”

  桑琼一怔,说道:“在下是问姑娘什么时候对始练武的,你……姑娘竟然会不知道?”

  郝隐娘点点头道:‘“是呀!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不明白桑大哥你问的是哪一次练武。”

  桑琼更诧,道:“难道姑娘曾经两次投师?”

  郝隐娘嫣然一笑,道:“正是,第一次是跟我爷爷学的,第二次是跟我师父学的。”

  桑琼恍然失笑道:“这就难怪了,想必令祖和令师,都是武林高人?”

  隐娘道:“不知道。”

  桑琼一呆,道:“你又不知道?”

  隐娘笑道:“本来嘛,我又不是我爷爷,也不是师父,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武林高人呢?”

  桑琼被她一驳,竟哑口无辞以对,心中诧然忖道:此女心智敏捷,日齿伶俐,她那哥哥却又有些粗傻,兄妹俩智愚差异如此巨大,未免不近情理,我得好好盘问她一番才行。

  一念及此,淡淡一笑,道:“姑娘好口才,在下如再问一件事,相信姑娘绝不会不知道……”

  隐娘没等他说完,又接道:“不知道。”桑琼愕然道:“姑娘怎知在下要问什么?”

  隐娘咯咯娇笑道:“我正是说,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呀!”

  桑琼面对这刁蛮少女,表面虽在笑,心里却无笑意。

  正待设词盘问,郝休忽然催马赶上前来,岔口道:“你们在说些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隐娘抢着道:“正跟你不相干,问什么?”

  郝休道:“不与我相干,就问都不能问了吗?”

  隐娘哼道:“偏不告诉你,看你怎么办?”未等桑琼开口,又扬眉叮咛道:“桑大哥,不要告诉他,任什么也别告诉他。”

  郝休涎脸笑道:“不说就不说,从现在起,我紧跟着你们,教你们也说不成。”

  桑琼本有盘问之心,被他们兄妹这一赌气,满肚子疑问,竟无法开口了。

  那郝休倒是说得出做得到,从此紧跟二人马侧,再也不肯落后,隐娘存心要强,一直也没有再开口。

  四骑默默赶路,晌午之前,已到了金佛寺。

  金佛寺是个荒僻小村,上是祁连山主峰附近唯一村镇,由村中望去,祁连群峰上的皑皑白云,清晰可辨,村中居民多半依采樵维生,西南村口,邻近山麓,有一座破败陈旧的庙宇,相传唐宋之际,庙内曾礼供一尊纯金古佛,是由藏境喇嘛运来,足有数百斤重,但如今别说金佛,连泥佛也已经破残不全了。

  三人四骑缓缓驶人小村,桑琼略一浏览,心下稍感释然,原来这小村除了三数间简陋酒棚,根本找不到客栈,难怪郝休兄妹要住在临水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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