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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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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声鼓响,威势又与适才不同,在场诸人,连唐百州在内,全被鼓音震得心神摇曳,黄衣喇嘛和傅小保、“巴山双毒”定力较差,一个个直欲昏迷过去,内腑血涌,脸色遽变,唐百州担心傅小保内伤加重,连忙伸手点了他的“睡穴”,将他平放地上,自己摄神戒备,准备必要时一拼。 “赤发鬼”莫干鼓音才敛,又阴恻恻一阵冷笑,笑罢厉声向刁人杰叱道:“叫你们立刻滚蛋,你等久耗不肯离去,是存心找死不成?” 霍昆连忙拱手道:“三位高人且请息怒,咱们只待片刻,料理了这姓唐的对头,即刻便走。”扭头向黄衣喇嘛兀突柯遵了个眼色,还故意大声叫道:“大师父还不快些动手,早早定夺。” 无奈他这番心机,纯属白费,兀突柯神志摇曳,哪还能如言出手,刁人杰阻见黄衣喇嘛似乎未曾听到,当下一横心,紧了紧手中长剑,闪身欺近唐百州,振腕一招“水蛇摆腰”,急划而出。 谁知他这里长剑方才划出,蓦然间,眼前白影一晃,“白无常”陆兴已经怒冲冲抢拦在他与唐百州之间,左手立掌猛的一拍刁人杰的剑身,长剑直荡开去。陆兴叱道:“此人乃我等生死仇家,自有我等打发,你再要不识进退,莫怪咱们‘川边三鬼’要不客气了!” 刁人杰吃他一掌震开长剑,心中骇然,晃肩后退三步,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收剑。唐百州冲着他一龇牙,道:“老刁,你瞧姓唐的这一身骨头有多吃香,这许多人争着要吸!功夫不到家的,连杀人还轮不到,你这点资格,那够窝囊的啦!” 刁人杰本不欲亲手杀他,适才全因不明三鬼是敌是友,这才迫得抢先出手,听了这话,自然不会被他挑拨之词所动。冷冷一笑,道:“刁某人即算不行,今天少不得也看看你这一代大侠,何计才能脱得此危。”一招手,围着唐百州的众人全部纷纷抽身退回,让出唐百州近处一片空地,专待“川边三鬼”来动手。 唐百州脸上故作镇静,心中无时无地不在寻觅脱身之法,此时,刁家寨的人撤身拆围,而“川边三鬼”尚未及抢上来拦堵,正是突围大好时机,他心中暗在狂喜,探手一把从地上抓起傅小保…… 但是,当他抓起傅小保,想要回身拼死突围时,扭头一看,不禁又将傅小保依旧放回地上,泄气地耸了耸肩,你道为什么?原来就在他回身抓起傅小保这一刹那,“川边三鬼”竟然无声无息,飘身抢占住三面,良机一瞬即逝,他是也没有脱进的机会了。 “川边三鬼”分守三方,自然远比刁家寨的二三流货严密得多,如今,唐百州唯一的希望在小绢、小翠身上,然而,他探首四处望望,满眼除了冤家对头,哪来小绢、小翠的芳影? 这时候,他才开始体味到人到生死关头的悲哀,求生的希望破灭,余下的,只有空虚和无尽的凄凉。 他并不畏死,但看看地上昏睡未醒的爱徒,一颗心,却有些硬不起来,他虽然入了门,但剑术未曾学得半招,又身负血海深仇,尚未报得,今天以后,如果他还能偷生不死,又将在他肩上加添师门深仇,这担子的确是够重的。 “川边三鬼”紧守三方,眼见唐百州再也无法逃脱,得意之极,冷笑不止。 刁人杰等退在外围,也都守望着唐百州的末日,一个个喜形于色,并未离去。 只有唐百州宛如瓮中之鳖,前列强敌,后无退路,但他心胸豁达,绝无丝毫沮丧之色,安静的背崖而立,探身拍活了傅小保的睡穴,却另行点了他的“肩井”穴。 他要使他亲眼目睹师父的最后一战,但却不使他能愤极出手,自招杀身之祸。 “川边三鬼”冷眼看他的各种举动,连连冷笑不止,依得“白无常”就要立刻出手,但被“黑无常”游五示意止住,原来他忽然发觉“玄铁锈剑”并未在他身边,含怒喝道:“锈剑呢?咱们师门锈剑到那里去了?” 唐百州做了个无可奈何的神态,喃喃自语道:“问我有什么用?我若骂你们,还说我欺你们耳聋听不见,那么,你又多此一举,问我干么?” “黑无常”听不见他的言语,但因见不着“玄铁锈剑”,便连向其他二鬼比手式,那意思是说,一定得先将镑剑追回来,才能下手取他性命。 但“白无常”愤恨右腕被斩,“赤发鬼”最是急躁,却巴不得立刻要了唐百州的命,三鬼你比我划,争论似乎甚是激烈。 唐百州冷跟旁观,心中直在盘算,忖道:三鬼虽然功力深湛,招式却并不出色,最厉害的,莫过于那一面能发“迷魂鼓音”的皮鼓,黑白无常的皮鼓已毁,如今只剩得“赤发鬼”这一面,怎么想个主意,先毁了他这面皮鼓,脱身就不是绝对无望了。 不过,他现在手无寸铁,又怎能毁得了那一面“迷魂皮鼓”呢? “川边三鬼”在相互在比手划脚,议论不休,唐百州却在皱眉沉思,他本想弄个暗器,一举先将莫干的皮鼓击碎,但可惜他身边又向来不带暗器,漫不经心地探手一摸。谁知摸出一块紧硬的小牌来,低头看时,竟是飞龙禅师临死之际,交给自己的一面小金牌。 这金牌乃飞龙禅师嘱托他代往滇北玉龙山上国寺传讯时用以证明身份的,自然不能轻易失去,但这时候救命要紧,他也顾不了许多,右掌偷偷捏着金牌,斜睨“赤发鬼”略未留意,立即贯足腕力,一抖手,将金牌当作暗器使用,向皮鼓激射而出。 “赤发鬼”方在和“黑无常”以手代意,争论处置唐百州的时间先后,全未防到唐百州出手暗算,一时大意,待他惊觉,金牌眨眼已到,”卟”地一声,撞在皮鼓鼓身上,登时将一面皮鼓击碎。 唐百州一着得手,心中大喜,踊身上前,翻掌疾推,运足十二成内力,抖手向“白无常”陆兴打到。 他存心欺“白无常”已断一腕,功力上必定大打折扣,是以一上手就全力对付白无常,三鬼齐惊变起仓促,厉喝声声,三人一圈,合斗唐百州一个。“白无常”独掌不肯硬接,身形滴溜溜一转,唐百州掌力登时落空,然而,“白无常”反身之际,却仍然立身原处,脚下半步未移。 唐百州一击不成,心知不妙,立刻展开身法,欲以招式精妙,以补功力上的不足,但是,三五招一过,他才发觉这只不过一种幻想而已。 三鬼纵然招式呆笨,但五只巨掌翻飞,以五对二,以三打一,场中密密层层全是凌厉劲风,强大的劲力,使唐百州不但招式施展不开,连呼吸也感觉有些窒息,数招才过,一时支黜不灵,吃“黑无常”挥掌扫中左肩,一阵奇痛,直透心肺,三鬼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唐百州才中一掌,身形略慢,顿时又被“白无常”一拳捣在右肩上,身形摇晃,险些栽倒。 唐百州咬紧牙关,深知只要自己一泄气,今天势必就将横尸山头,奋力呼呼两掌,将趁势欺近身来的“赤发鬼”莫干逼得稍退,才算暂时支撑住未曾落败。 场中狂风飞卷,走石扬沙,唐百州肩上阵痛越来越重,招式越来越缓,然而,每一掌,每一招,双方必然都是全力以赴,风卷劲撞,恶斗已渐渐接近胜负关头,连场外的刁家寨诸人,都看得目蹬口呆,惊心动魄不已。 傅小保仰面躺在地上,尘土飞扬,沾满了他一身,但是他眼瞪得比鸡蛋还大,咬牙切齿,只恨不能也出手参与恶战。无奈穴道被制,身不能动,只咬得牙肉渗出鲜血,眼中怒火喷射,却毫无泄愤之法。 这时候,谷下已隐约可见有两条绿色人影在盘绕而上,缓缓向岭上奔驰。两条绿影一先一后,越过半山临谷一片峭壁之后,奔行的速度突然大增,兔起鹘落,每一上跃,拔升总在五六丈以上,没有多久,已快要翻上岭腰。 可是,唐百州此时肩上疼痛加剧,勉强又支撑了十招,手上一慢,被“白无常”欺身而进,横掌猛劈唐百州右胁。 唐百州闪身躲让,翻腕才将掌力卸却,没防“白无常”突然挺起右手断臂,用力一撞,击中唐百州前胸。 唐百州吃他断臂撞中,顿感五内翻腾,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六七步,业已退到悬崖边缘。 傅小保想叫,但又没法叫出声来,眼看唐百州退到崖边,摇了两摇,才算站住脚步,而“川边三鬼”竟然半步不肯放松,齐声大喝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全都跟踪跃到崖前,各各圈臂吐掌,五只手掌挟着五股狂飚,齐向唐百州身上猛撞过去…… 恰在此时,两条绿色人影也已经翻到岭上,小绢和小翠遥望见这悬崖边的情景,大吃一惊,齐声发出一声尖锐长啸,扭腰飞扑上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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