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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燕玲似乎很感失望,说道:“十三奇的歌诀,连三岁小孩都会唱。那就是‘儒释道闺丐,神仙妖魔鬼’!你真的不知道?”

  江涛腼腆的笑了笑,道:“的确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燕玲叹了一口气,正待继续说下去,快艇已驶抵岛边,只好一笑说道:“反正来日方长,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快艇减缓速度,逞向堡墙靠去。待到了近处,江涛才看出原来墙脚下有个水道出人口;凿石引水,形同运河,船艇可以循着水道直接驶人堡中。水道口设置有活动闸门,起落自如;里面却是一处相当别致而安全的泊靠港湾,其中停泊的船艇竟不下二十艘之多。

  快艇缓缓泊岸,岸上早已有一辆豪华马车和十名锦衣护卫在等候着了。

  黎元申送江涛登岸后,便拱拱手道:“黎某还须请领通行牌去前山提解古云飞。教主现在天心宫,江公子晋谒之事,偏劳燕姑娘了。”燕玲颔首答应,于是吩咐小英、小凤先领江富去休息;自己陪同江涛上了马车,由十名金线护卫簇拥着驰往天心宫。

  车行途中,燕玲—一为江涛指点解说。原来堡内又分内外两层,外城仅是钟楼号台和金线护卫居住的房舍;教主和老菩萨以及亲信侍女都住在内堡。

  江涛左顾右盼,样样都觉得新奇,接着又试探着问道:“不知像我这样应聘而来的,应该住在外城还是内堡?”

  燕玲想了想道:“依我猜,大约住内堡的机会多;因为那样比较方便,而且外城也没有宾馆。”

  江涛又问:“那么,教外来的客人都住在什么地方?”

  燕玲道:“真正的教外来客并不很多,咱们已另在两座副岛上设有‘迷宫’和‘幻宫’,那是专为待客而准备的。”

  江涛听了心中一动,忙道:“听说贵教有一处名叫快活谷的地方,可有这回事?”

  燕玲一怔,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江涛道:“是无意中听见五槐庄两位武士提到过。”

  燕玲突然粉脸微红,哼了一声,道:“这批家伙,成天只知道胡说八道;若被教主知道了,看他们怎么死——”

  江涛见状甚觉奇怪,又问道:“听姑娘口气,敢情那快活谷并不是个好地方?”

  燕玲白了他一眼,沉着脸道:“公子是读书人,不应该打听这些。”

  江涛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只得讪讪住口,心里却总解不透。暗想道:“她为什么不许我问?所谓‘迷宫’和‘幻宫’又是什么所在?只要有机会,我倒非去见识一下不可……”

  想着想着,马车突然停住。江涛急扬头,才发觉已经抵达一处花木掩映的庭园。迎面一座大殿,巨石为柱,白玉为阶,蟠龙飞凤,修饰得金碧辉煌,光辉夺目;门外昂然肃立着十二名金线护卫,分执金戈钺斧,气势不亚帝王禁宫。

  燕玲抢先下马,对一名金线护卫说道:“快禀报教主,江公子到了。”

  那名护卫躬身一礼退去。片刻之后,殿内传呼道:“教主在天心宫正殿召见。”

  燕玲含笑点头,轻轻告诉江涛道:“我师父待人最和气,不要害怕,大着胆子跟我进去吧!”江涛深吸一口气,镇摄心神,从容举步,跟随走人。

  进门不远,转过一道绿玉屏风,整座天心宫大殿呈现眼前。只见殿中彩壁环绕,雕梁画栋,全系用珍珠、玛瑙嵌饰而成;地上铺着大红地毯,一对对锦衣护卫由殿门直排到神坛前,气氛肃穆,全殿鸦雀无声。十余丈外的神坛两侧,各有一只纯金铸成的巨大香炉;烟雾绕绕下,隐约可以窥见坛上宝座和八名轻摇羽扇的黄衣侍女。

  江涛为了礼貌,垂目缓步向神坛走去。心里却在猜想,这位野心勃勃意图吞并武林的天心教主,大约必是个身躯魁梧,气宇轩昂威猛的人物了……走到神坛前站定,长揖一礼,朗声说道:“在下江涛拜见教主!”

  谁知坛上却传来一阵柔和而清脆的声音:“别客气,小燕儿替江公子看座吧!”

  江涛一怔,不由自主扬起头来,眼中顿时一亮。原来宝座上竟是一位红衣丽人,年约三十五六,头束金冠,身披红绿罗衫;凤目如水,桃腮似雪,朱唇瑶鼻,云鬟雾鬓,美得像一朵出水红莲,令人不敢逼视。那红衣丽人看清江涛面貌,神色也微微一怔,似乎颇有惊讶之意;两道不怒而威的眸子凝注在江涛脸上,目光中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光采。

  燕玲亲手替江涛送来一只锦凳,自己也在坛侧坐下;并将古云飞阴图混人总教,被黎元申识破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红衣丽人听了,并无丝毫怒容,反而感慨地说道:“树大招风,名成遭忌。本教锋芒太露,难免会有些跋扈弟子在江湖上恃势骄横,这是最要不得的……告诉黎统领,不可为难那姓古的,假如能够开导他,可送往幻宫款待安置。”接着,又含笑对江涛道:“听说江公子家学渊博,受教名师,本教将要借重大才。公子且安心休息几天,千万不必拘礼,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才好。”

  江涛连忙谦谢道:“在下粗俗,不敢当教主谬誉。”

  红衣而人嫣然一笑,问道:“江公子今年贵庚多少了?”

  江涛恭敬答道:“刚满二十岁。”

  红衣丽人又问:“令尊令堂都还健在吗?”

  江涛道:“托教主洪神,都还粗安。”

  红衣丽人轻轻“哦”了一声,脸上现出释然之色,点点头道:“这么说,公子家庭美满幸福,令人羡慕……”又转对燕玲道:“晚间代师父设宴替江公子洗尘。你们年轻人谈得来,好好接待江公子。”

  燕玲问道:“师父准备让江公子住在哪儿呢?”

  红衣丽人想了一下,道:“暂时还是先住‘听泉居’吧

  燕玲似乎甚感意外,抢着道:“师父,‘倚竹轩’不是更好吗?”

  红衣丽人斜脱微笑道:“江公子是读书人,一定喜欢清静。你那儿丫头们都野惯了,别叫江公子见了笑话。再说,这也是老菩萨的意思。”说完,纤手微抬,殿前玉磐三响;由八名黄衣侍女簇拥着,娘嫔转人坛后而去。

  江涛躬身遥送,跟燕玲退出大殿,重又登上马车。随行护卫请询去处,燕玲嘟着小嘴显得很不高兴,冷冷道:“听泉居!”马车驶动,江涛忍不住赞叹道:“令师竟是这般年轻美貌,待人又谦和可亲,的确非在下始料所及……”

  燕玲面无笑容,一扭身子道:“我也想不到,她老人家会这样安排!”

  江涛讶道:“怎么说?”

  燕玲幽幽说道:“你哪里知道,听泉居在内堡西面,离我住的拢翠阁最远……”

  江涛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要紧呀!”

  燕玲注目道:“怎么不要紧,你——”忽然住口;白了江涛一眼,竟低下了头,颊上同时飞涌两朵红云。江涛心弦震荡,自然体会得那未尽之言,不由笑道:“关山隔万里,灵犀一点通!姑娘又何必……”

  燕玲正色说道:“江公子,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望了望随行的锦衣护卫,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的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命运?”

  江涛愕然道:“在下的命运怎样了?”

  燕玲凝注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总之你要记住,这儿戒备森严,公子一言一行宜多谨慎,没有事的时候,不要随便乱跑……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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