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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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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以书房,心里闷闷不乐,便合衣倒在床上,瞑目假寐,筹思应变之策。 无间间,手背触及枕套,突觉里面有一个长长硬硬的东西,连忙掏了出来,却是一块竹片,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一一速来后山松树坪。 竹片是由躺椅上折下来,黑迹犹新,八成儿是黄石生的手笔。 康浩大喜,一挺身跳了起来,暗道:我真是太笨了,前堡出入不便,竟没想到由后堡出去,只须绕过后园,不就是终南山了么? 一剑堡依山而建,欧阳佩如居住在后花园,实际已在堡墙之外,穿过后花园,山势陡升,茂林掩蔽,距离终南山后,不过数里之遥而已。 邻近山麓下,是一座十余丈高的峭壁,一道山泉破空下注,汇聚成茅屋后那片水潭,壁上藓苔潮滑,无处可登,但这区区十余丈山壁却难不倒康浩。 他寻了一处比较隐僻的所在,避开茅屋视线,俯身拾起两截断枝,一扬手,向峭壁射。 笃!笃!两声轻响,断枝已分别插入山壁缝隙中,康浩略作束扎,吸一口真气,身形冲天拔起,利用那两截树钉般的断枝作为搭手,两次纵升,便轻易的登上了峭壁。 壁顶长草没腔,一条小溪由远处山谷中婉蜒而来,溪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小红花,景色竟然美得出奇。 康浩沿溪前行,一面留意山势,只见峰恋重叠,极目皆是古松,却不知哪儿才是“松树坪?” 本来嘛,何处名山不多松?在山中找松树容易得很,在遍山松树中要找那“松树坪”,却有些难了。 康浩正在沉吟,忽听一声清脆的雕鸣,只见两头巨乌由对山疾飞过来,绕空盘旋数匝,又振翅向山谷飞去。 当时心念微动,猛想黄石生曾经告诉过自己,那巫九娘善饲百禽,见有两头通灵巨雕,连忙展开身法,跟随着两头雕鸟奔向山谷。 甫抵谷中,就瞥见黄石生站候在一块大石上,正向自己举手招呼。 康浩大喜,叫了声:“四叔!”飞身一掠,也上了大石。 黄石生微微颔首,脸上毫无笑容,用手指着峭壁下的一剑堡肃然问道:“你到这儿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吧?” 康浩道:“没有啊!小侄见到竹筒,便急急赶来了。” 黄石生又:“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跟踪吧?” 康浩摇头说道:“小侄行动十分谨慎,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四叔,有什么不对吗?” 黄石生正色道:“不久之前,曾有人由峭壁上来,在溪边停留了片刻,我险些误认是你,正想出声招呼,那人又循峭壁下去了,从身法看武功竟异常了得……” 康浩道:“峭壁下面是欧阳佩如居住的后花园,四叔看见的人一定就是她。” 谁知黄石生却摇头,道:“不!那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少年。”‘康浩吃惊道:“和我差不多的少年?那会是谁呢?” 黄石生道:“我也正苦思莫解,据咱们知道的,一剑堡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不过,他竟敢在大白天里上下峭壁,毫无惮忌,分明又是堡中高手,但等咱们放出巨雕临空侦察,却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件事,倒是诡异得很。” 康浩骇然道:“那峭壁高达十余丈,遍生薛苔,滑不留手,小侄利用断枝搭手换气才能上来,那人竟来去自如,岂非骇人所闻?” 黄石生道:“所以我说那人武功异常了得,但愿他不是复仇会的同党才好。”微顿,招了招手,又道:“你骆伯父急待相见,跟我来!”转身向谷中走去。 康浩急步跟上,一面探问道:“巫老前辈的伤势要不要紧?” 黄石生边行边道:“外伤倒没有什么,只是,她们不该弄瞎她仅剩的一只眼睛,使她双目俱盲,生趣全无,她活着就是为了要见赘婿齐天鹏一面,将月眉姊弟俩交还给他。这一来,什么都完了。”言下不胜感慨。 康浩听了,默然无语,只觉那原本轻灵的步履,也随着心情而沉重起来 转过山谷入口,景象忽变,但见蜿蜒清溪,环绕着方方正正一座土山,溪外荒草漫生,乱石嗟峨,那土山上,却十分平坦,除了这大片整齐的古松,更无一株杂树。;松林之中,隐隐现出许多牛皮缝制的帐篷,就像塞外逐水草而居的游牧人所用的同一型式。 康浩不禁暗暗赞赏黄石生的安排,真亏他是从哪儿弄来这些牛皮帐篷的?有了这东西,山中随处皆可居住,如果地点隐蔽,又带够了米粮,便是住上一年不载,也不愁被人察觉了。 两人行到土山下,早望见千臂猿骆伯伦带着飞蛇宗海东,黑牛李铁心等人,飞步迎了下来。 康浩抢行几步,屈膝跪倒,叫道:“骆伯父,二位叔叔,快请留步” 骆伯伦独臂疾探,将他一把挽了起来,凝目看了又看,鼻翼轩动,热泪盈眶,好半晌,丑脸上才拼力挤出一抹笑容,硬声道:“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你想煞了伯父!”话未毕,豆大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康浩凛然道:“小侄无能,连累伯父万里奔波,备尝辛劳,三姑更为了小侄身负重伤,此恩此德,小侄粉身难报。” 骆伯伦含笑道:“这些话休要再提,能见到你平安脱险,咱们高兴都来不及了,些少辛苦,算得了什么。”口里虽如此说,但想到孟三姑断腿之惨,脸上在笑,心中却如刀绞般难受,那泪水就像破堤洪流,难以阻遏。 黄石生见此情状,连忙趋前低声道:“大哥请暂释伤感,明光不早,康贤侄还得赶回一剑堡去,许多要紧的事尚待商议呢!” 骆伯伦点点头,亲自挽着康浩,同返土山。 及至进进入松林,康浩才看清同样的牛皮帐篷,竟达十余座之多,此外更有草棚马厩,炊具炉灶,俨然如一小队屯扎的军营。 大伙儿人帐坐下,互叙别后,难免又是一番唏嘘,然后,康浩便将不久前由欧阳佩如口中听来的故事,大略转述一遍。 骆伯伦一边听一边摇头,听完,更把头摇得跟“货郎鼓”似的,连声道:“胡说!胡说!简直是胡说八道,令师跟我相交多年,彼此无话不谈,若说他曾经娶妻生子,我岂有不知之理?由此看来,那欧阳佩如果然是个疯子,说的全是疯狂话。” 康浩道:“小侄原亦不信,但听叙述前后经过,历历如绘并不像是疯话。” 骆伯伦轻吁一声,道:“如果确有其事,她为什么不肯说出那位黄莲花的真实姓名?” 康浩道:“可是,她却告诉小侄,说那自称是师父发妻的女子姓吴,身材娇小,而且惯用左手,这些话,听来又那么逼真。” 骆伯伦沉吟了一下,仍然摇头道:“—个疯了的人,往往最会胡思乱想,无中生有产生许多莫明其妙幻觉,何况天下身材娇小,惯用左手的女子,不知有几千几万,却叫人到哪里去寻找?依我看,八成儿是她信口胡诌编造出来的。” 接着,回顾黄石生问道:“四弟之见,以为如何?” 黄石生微微一笑,答道:“小弟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她姑妄言之,咱们不妨姑妄听之,留待以后慢慢去查证,其中值得玩味的,倒是欧阳佩如和一剑保主之间的关系。” 骆伯伦愕然一怔,道:“他们不是夫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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