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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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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暗惊,口里却爽然答道:“不错。” 挎刀汉子立即躬身而退,转面叫道:“二当家,没错,正是韦少侠。” 那黑衣大汉听了,滚鞍下马,亲自迎了过来,含笑施礼道:“果然是少侠,叫韩某好一阵赶,天幸竟在此地追上,要不然,当面错过,岂不可惜?” 韦松诧问道:“兄台尊姓?何以识得贱名?追赶在下,又为了何事?” 黑衣大汉朗声笑道:“在下韩铁山,乃九华山韩家寨人氏,少侠之名,早已心仪甚久,与湘北鲁家堡堡主摘星手鲁伯廷乃是旧识知交,前些时,克昌侄儿前来九华,言及少侠诸般事迹,韩某正渴思一晤,惟恨未得机缘。昨日太平县城风闻,传言少侠独闯黄山,韩某直恨不得也赶往傲啸山庄面求一晤,及后闻得属下提及,有一位相貌极似少侠之人,从太平雇车西上,看来颇似负了内伤,韩某因而快马连夜追来,天幸竟在此地追上了。” 韦松这才恍然而悟,连忙谦谢道:“晚辈才疏德薄,必是鲁兄过誉,致令韩老前辈枉顾。” 韩铁山笑道:“少侠何用谦虚,方今武林烽烟四起,万毒教入侵中原,傲啸山庄又心怀叵测,克昌贤侄曾说,欲广邀天下英雄,共谋抗御万毒教。韩某舍间就在九华,敢情少侠屈驾同往一叙,如何?” 韦松颇觉为难,含笑道:“前辈错爱盛情,晚辈心感,只是──” 韩铁山不待他说下去,抢着道:“少侠身负内伤,怎宜跋涉长途,无论如何请暂往寒舍一行,使韩某略表心意。” 韦松见他说得极为诚恳,又碍于他是鲁克昌的长辈,不便峻拒,只得点头同意。 韩铁山大喜,翻身上马,和两名手下簇拥马车,折入小路,驶往九华。 车马沿山绕行,辰未时分,抵达一座雄伟的庄院。 韩铁山亲自搀扶韦松下车,立即令庄中人开发车资,嘱马车径回太平。 韦松连忙拦住道:“晚辈尚有急事在身,不能打扰过久,宿过一宵,明日便要上路,车辆可着他留候一日,不必遣回了。” 韩铁山笑道:“韩某不富有,寨中赶备一辆马车,也不过顷刻立办的事,少侠只管放心,待得贵恙痊愈,韩某当亲备一车,陪少侠同往陕南一行。” 韦松好生感激,倒不好再说什么,车把式接了银两,驶车自去。 韩铁山陪着韦松并肩进入庄子,亲为他指点九华胜迹,韦松约略扫视,但见这韩家寨占地极广,背山面水,形势雄伟,寨中人烟极盛,寨外环以高墙,往来都有寨丁巡狩,竟比一座城地还要坚固。 他不禁心暗忖:以这地方,倘稍加整治,恰好可作监视黄山傲啸山庄的据点,鲁克昌离开洞庭,先来此地,正所谓英雄之见皆同,这位韩老当家倒须好好结交一番。 思念间,来到一栋高大的瓦房,十余名挎刀汉子叉手而立,状甚恭谨,韩铁山肃客进入,踏进大门,是一片天井,一条青石铺成的通道,直达前厅。 天井和通道两旁,分立着一对青衣大汉,个个魁梧健壮,俯首肃立。 韩铁山一面走,一面含笑道:“韩某出身草莽,却颇知检束,十余年来,才奠定得这点基业,韩家寨儿郎,人人都有肩负武林兴衰重责的雄心,少侠将来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一纸相召,赴汤蹈火,绝无反顾。” 韦松大感敬服,忙也含笑称谢了两句,一入正厅,韩铁山便吩咐上席。 韦松辞谢道:“贱体内伤未愈,不宜饮酒,韩老前辈万勿费事。” 韩铁山朗声笑道:“什么话,粗茶淡酒,少侠不嫌寒伧,韩家寨还备办得起。” 说着,笑容忽敛,又道:“韩某家传有专治内伤圣药,少侠放心用酒,区区一点内伤,包在韩某人身上。” 韦松实被他一番热情所勤,恭敬不如从命,也就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顷刻间,庄丁穿梭来往,布菜安位,水陆奇珍,设满了一桌。 韩铁山为韦松敬了一杯酒,含笑道:“来!少侠,这杯水酒,聊表韩某敬仰之意。” 韦松无法推辞,起身饮了一杯。 韩铁山又满敬一杯,道:“第二杯,韩某要代武林正道请命,少侠解救中原六大门派于万毒教枷锁之下,令人可敬可佩。” 韦松连称不敢,不得已又饮干一杯。 韩铁山随手又满满斟上第三杯,笑道:“少侠英风亮节,忍人所不能忍,委屈加身,矢志不渝,可算得天下第一人,饮了这一杯,韩某还要替少侠引见两位好朋友。” 韦松一连干了两杯,胸内好像有一团灼人热流,聚集在心脉之间,无法消散,听了这话,忙道:“晚辈已不胜酒力,韩老前辈何不先请那两位朋友出来,彼此相见之后,慢慢再喝呢?” 韩铁山哪里肯罢,笑道:“那两位朋友已在寨中,只等少侠干了第三杯,定然出来相见。” 不由分说,又跟韦松仰颈饮了杯中酒液。 三杯热酒入肚,韦松只觉头晕加剧,遍体焦热,四肢酸软,几乎坐持不住,尤其是心脉曾经断闭的地方,和背后“凤凰入洞”穴上,就像有一柄利刃,在狠狠穿刺一般。 他只说是酒喝得太急,强纳一口真气,极力护住内腑受伤之处,头上额间,却已隐隐渗出冷汗。 忽然,只觉韩铁山纵声而笑,笑声竟变得十分狰狞,眼光所及,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一只酒杯,也变成了许多飞转不停的酒杯。 他骇然发觉情况有异,忙不迭想撑起身来,却使不出一分力量。 韩铁山吃吃地笑道:“少侠敢是已经醉了?” 韦松吃力地点点头,道:“我──我──我──”口笨舌结,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屏风后倏忽转出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大汉,衣着神态与韩铁山竟十分相似,背上分据两柄金光炽炽的虎头双钧。 那人跨出大厅,对韦松露出一笑,然后拍着韩铁山的肩肿,宏声笑道:“老二,真有你的,不想三言两语,你我竟成此大功。” 韦松一见那人,猛可间灵光一闪,忽然记起那人就是在海宁天王观中,坐第五张圆凳,被欧阳双煞称呼为“韩老师”的精悍壮汉。 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匆忙中一按桌面,准备腾身而起,但,伸出去的手,搭在桌上,却软软绵绵使不出一分力道。 韩铁山得意地笑道:“韦少侠,休怪韩某使奸弄诈,谁叫你不识时务,定要与万毒教作对,现在落在咱们兄弟手中,只能怨你运气不佳了。” 韦松心知不妙,但已无力反抗,怒目道:“你──你们是谁──” 韩铁山狞笑道:“韩某兄弟,人称‘金银双钩’,这位是我大哥韩定山,九华山韩家寨,半年之前,就已经改为万毒教皖南分堂了。” 韦松听了,长叹一声,道:“不想我韦松竟会落在宵小暗算之下。” 金钩韩定山敞声笑道:“咱们兄弟深受欧阳护法叮嘱,知道你曾在桐柏山袖手鬼医艾老儿家中,经千花散毒液浸淫过七天七夜,已成百毒不侵之身,故此煞费周折,先请了一位用毒名家在此,你要不要会他一会呢?” 韦松怒目不语,心里却在寻思脱身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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