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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第二十一章 离恨绵绵

  韦松被凌鹏和黑衣少女盛巧云连手截阻,无法分身人屋拯救艾长青出险,正焦急间,忽见三条人影飞奔而到。

  其中两人毫未迟疑,径自奔入火丛中,另一个手持三刃剑,一声不响,加入了战圈。

  韦松一见,那出手加入战圈的竟是慧心。

  他既惊又诧,念头尚未转过来,慧心运剑如风,已代他将凌鹏隔挡开去,剩下一个盛巧云,压力顿减。

  这时候,他真有些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慧心不是和凌鹏结伴同来桐柏山的吗?她怎会在自己危困之际,突然现身,反助自己?

  还有那跟她同时出现,冲进茅屋的一男一女,又是谁呢?

  正在惊诧,茅屋中两条人影匆匆又冒火突地而出,那男的背上,负着艾长青,女的却抢出了灵案后那副棺木。

  韦松方才看清两人面貌,不禁更加惊讶。原来那一男一女,竟是“荆山双秀”兄妹,“铁剑书生”马森培和“子母剑”马梦真。

  他们会合慧心同来桐柏山,而且仗义援手,抢救艾长青老夫妇,这更是令人猜不透的哑谜。但他此时也顾不得询问原因,艾长青既已脱险,悬念已除,奋起神威,剑出如风,直取盛巧云。

  慧心也不出声,三刃剑上乌光暴闪,直逼得凌鹏手忙脚乱,未及十招,闷哼声起,凌鹏独臂之上,早被剑锋划破,咬牙切齿,踉跄退出七八步。

  韦松大喜,奋力几招,迫退了盛巧云,扬声叫道:“师妹,不要伤他性命──”

  慧心既不回答,也没有追赶凌鹏,怔怔倒提着三刃剑,目注凌鹏和盛巧云双双逃去,粉面上一片漠然,好像失落了什么?又好像领悟了什么?

  韦松长长松了一口气,上前拱手为礼,道:“多谢师妹援手之德。”

  慧心恍如未闻,默默提着三刃剑,走到草地边一块大石前坐下,低着头,自顾怔怔地出神。

  韦松又跟了过去,长揖道:“愚兄满肩血仇,命如蜉蝣,云崖之上,有负师妹盛情,至今思来,愧作实深。”

  慧心仍然没有丝毫表情,拨动着剑尖,失神地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划着,显然她表面冷漠,内心却并不宁静。

  韦松一连碰了两次钉子,轻叹道:“师妹不肯原谅我,我亦别无怨言,但徐姑姑自从你不告而去,感到很难过,特命愚兄兼程追赶,有一句话,要愚兄转告师妹──”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偷看慧心,见她神情似乎动了一动,但却依旧低垂螓首,未曾出声。

  韦松只当她听到徐姑姑有话传告,总会回应一声,那知竟同样不能使她开口,心中不禁一阵凄凉,幽幽道:“姑姑要我转告师妹,她老人家别无嘱咐,只是对师妹落发一事,感到自责和后悔,所以,她老人家说,要你把头发再蓄起来。”

  慧心听到这里,身躯猛地一震,粉面突然急仰起来,凝视着远处天际,嘴角蠕动了好几次,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时候,“铁剑书生”马森培忽然轻轻走过来,在韦松耳边低声说道:“韦兄,令师妹乃是豪迈爽直的巾帼英雄,若非苦痛过甚,怎会许久不肯回答你一句话,你就别再逼她了吧!”

  韦松感激的点点头,道:“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原谅我,我太辜负她了──”

  马森培不解其中原故,一时接不上口,“子母剑”马梦真含笑上前,道:“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时间是最好的解释,譬如我们对韦少侠原也误会极深,但自从见了韦少侠石上留字,才觉得从前的事,竟是大错而特错!”

  韦松惶惑地道:“在下急于追赶师妹,误抢渡舟,致将船只踏沉,还没向贤兄妹谢罪致歉呢!”

  马森培爽朗笑道:“韦兄何须客套,实在说起来,咱们倒应该感谢韦兄,假如没有这场误会,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岂能解脱迷魂毒性,我和妹妹,更无缘结识慧心姑娘了。”

  马梦真也道:“韦少侠赠药留字,慧心姑娘正在林中,并未离开,那时凌鹏还想趁机对我们痛下毒手,全亏慧心姑娘识破,力创那狗贼,我和了尘大师乙真道长才没伤在他手中,后来我哥哥寻来了,大伙儿述及前情,了尘大师和乙真道长感激无比,千嘱万托,要我们向韦少侠代谢解毒大恩!”

  韦松又喜又悲,问道:“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内毒都已经化解了么?”

  马梦真道:“都清醒过来了,两位掌门人如梦初醒,对以前种种,愧愤不已,现在已经分返本派,决心号召江湖,同御万毒教。”

  韦松长嘘一声,如释重负道:“但能如此,在下纵被冤屈,也就心安了。”

  于是,又向马氏兄妹谢了援救大恩,再看视“袖手鬼医”艾长青,却见他呆呆坐在棺木上,正黯然垂泪。

  这时候,茅屋已烧得只剩一堆灰烬,韦松苦口劝慰艾长青,又在屋前掘土营坟,帮他将棺木下葬,立碑为记,艾长青落棺入土,感怀前情,忍不住放声大哭。

  掩葬刚毕,马森培悄悄将韦松引到一旁,低声问道:“此地之事了后,韦兄意欲何往?”

  韦松道:“北天山神手前辈,为了桐柏山惨变,独自往湘北万毒教总坛寻仇,他老人家功力全失,这一去何异羊入虎口,在下之意,须得立即去追赶他老人家。”

  马森培想了想,道:“艾老前辈和令师妹,韦兄又作何安排?”

  韦松道:“自然是劝他们一同到洞庭湖去,贤兄妹如无他事,也请同往──”

  马森培尴尬笑道:“在下和舍妹极愿附骥同行,只是慧心姑娘,她──”

  韦松道:“她怎么了?”

  马森培叹道:“方才舍妹私下劝她,但她只是一味摇头垂泪,看情形,好像,好像──”

  韦松道:“洞庭之约,是徐姑姑吩咐,她纵或恨我,难道连师父也不认了,我再去问问她。”

  马森培忽然将他拦住,道:“在下猜她并不是不愿前往洞庭,而是与韦兄之间,尚有误会未能解开,假如你再去问她,她一定也是不肯回答的。”

  韦松为难道:“这么说,该怎么办呢?”

  马森培道:“在下倒有一个主意,不如由在下陪她同往洞庭,途中得便,可以设法开导她,韦兄可与艾老前辈径赴湖北,届时咱们在洞庭会面,其中误会,也许就化解了。”

  韦松道:“如有贤兄妹陪伴着她,在下就大大放心了,只是艾老前辈忧伤过度,途中也许不便兼程疾赶,在下又急于去追神手前辈,时间又无法耽延──”

  马森培忙道:“这个容易,我可以留下舍妹和韦兄同行,途中代为照料艾老前辈,不致妨碍韦兄行动。”

  韦松怔了一怔,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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