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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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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微笑道:“你见我平日行事,总是十分仔细,是以此刻便不免奇怪,‘沈浪怎的也变得像我一样了?’是么?” 熊猫儿失笑道:“我正是有些奇怪。” 沈浪道:“对付王怜花这样的人,再仔细也没用,倒不如索性冲进去,迅雷不及掩耳,给他个措手不及。” 熊猫儿拊掌笑道:“正是,这么做最合我的脾胃。” 说话间,牵马的那个人已回来,轻轻扣了扣门,门开一线,灯光射出,那人方自侧身而入。 沈浪与熊猫儿已闪电般冲了过去。 沈浪人还未到,手指已急点那人脑后“玉枕穴”,那人还未及回声,已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熊猫儿一脚踢开了门,一拳击向开门的人,那人大惊之下,伸手来挡,只听“喀嚓”一声,两条手臂已被熊猫儿打断,惨呼倒地。惨呼方出,熊猫儿伸手一托,又将他下巴卸下了。 屋子里除了开门的人外,还有五条大汉,正在围桌饮酒,此刻骤惊巨变,俱都一跃而起。 五个人一人伸手抄椅子,一人反腕拔刀,一人要掀桌子,一人冲到墙角提枪,一人奋拳扑来。 熊猫儿虎爪般的手掌一扬,已抓住这人的拳头,左手往这人后脑一托,生生将这人自己的拳头塞进自己口里。 这人连叫也叫不出了,身子已跟着被抡起。 掀桌子的那人桌子还未掀起,忽见一个人飞过来,两颗脑袋撞在一齐,“砰”的,两个人都躺了下去。 那拔刀的刀还未出鞘,肘间突觉一麻,肩头又是一麻,喉头跟着又一麻,眼睛一黑,仰天跌倒。 他简直就没瞧清向他出手的人长得是何模样、是男是女,死了也不折不扣是个糊涂鬼。 沈浪左手连点拔刀大汉三处要穴,飞起一脚,连那抄椅子的大汉整个人踢得飞了出去。 提枪的那人头也不敢回,反手刺出长枪,但枪还未刺出,突然不见了,身后也没什么杀手击来。 他还未摸清身后情况究竟怎样,等了等,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赫然发现一双猫也似的眼睛正笑瞇瞇瞧着他。 他大惊之下,抡起拳头,“砰,砰,砰”,一连好几拳,都着着实实擂在这人的胸膛上。 这人还是笑嘻嘻站着不动,他两只手腕却疼得彷佛断了,咬一咬牙,拼命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方自踢出,眼前突然一黑,似乎被个铁罩子生生罩住,这一脚究竟踢着别人没有,他永远也不知道了。 一眨眼功夫,连里带外七个人,已没有一个再是头朝上的,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未发出。 熊猫儿大笑道:“痛快呀!痛快!” 沈浪已轻烟般掠到里面,熊猫儿紧跟着冲进去,只见一个人倒在炕边,一条腿下了地,一条腿还在炕上。 沈浪却又已冲入第三间。 熊猫儿跟着冲进去,又瞧见门旁边躺着一个人,手里捏着把刀,但这柄刀却已断了三截。 沈浪冲进后面的厨房。 熊猫儿轻呼道:“沈浪,留一个给我。” 冲进厨房,只见一个人自厨房中窜出来,熊猫儿一拳闪电般击出,哪知这人影一闪,竟不见了。 他这才大吃一惊,只听一人笑道:“你这猫儿当真打上瘾了么,连我也要打。” 熊猫儿转身一望,便瞧见沈浪含笑站在那里。 他也忍不住笑道:“我当是谁有如此快的身手,原来是你。” 沈浪道:“厨房里没有人。” 熊猫儿失声道:“王怜花呢?” 沈浪道:“此间必有密室,王怜花必在密室中,咱们快找。” 熊猫儿道:“对,快,莫要被这厮逃了。” 只见沈浪围着这屋子一转,又掠到第二间屋子,又转了一圈,身形片刻不停,再到第一间屋子里一转。 熊猫儿跟着他转,连连问道:“有没有,有没有……” 沈浪终于停住身子,摇头道:“没有。” 熊猫儿着急道:“那怎么办呢?莫非……莫非他不在这里?” 沈浪俯首寻思半晌,突然大步冲进厨房。 熊猫儿跟着一掠而入,只见沈浪正站在灶前,凝目观望,只瞧了两眼,面上便露出笑容,道:“在这里。” 熊猫儿摸了摸头,道:“在哪里?” 他方自问出,便也不禁大喜道:“不错,必定在这里。” 那个灶正是北方农家通用的大灶,灶上有两只生铁大锅,这两口锅一口满是油烟,另一口却干干净净。 沈浪抓住这口干净锅的锅底转了转,突然将整口锅都提了起来,锅下面,果然现出了地道。 熊猫儿又惊又喜道:“这厮做的好隐秘所在。” 想到那恶魔王怜花就在地道下,他全身热血都不禁奔腾起来。面对着如此恶魔,他毕竟也不觉有些提心吊胆。 哪知他一句话没说完,沈浪已跃下地道。 熊猫儿本当沈浪行事处处小心,未免太过谨慎,此刻才知道沈浪胆子若是大起来,谁也赶不及。 他身子跟着跃下,口中却不禁叹道:“沈浪呀沈浪,今日我才知道你一身是胆……” 这句话没说完,他已入了密室。 只见那密室中果然布置得甚是精致,再加上那张锦帐绣被的大床,便宛然有如少女的绣阁。 但王怜花呢? 王怜花却连影子也瞧不见。 *** 帐子挂得好好的,被也迭得整整齐齐。这张床,谁都可以瞧出已有许多天没人睡过了。 熊猫儿与沈浪站在床前,你望我,我望你,心里的难受与失望,当真再也无法形容。 沈浪面如死灰,仰首叹道:“错了,错了,我竟又错了……不想王怜花在这小小的地方,所布下的秘巢竟也不止一处。” 熊猫儿从未见过沈浪如此颓丧,他心中虽也不知道多么难受失望,却伸手一拍沈浪肩头,强笑道:“错了一步有何关系,反正王怜花迟早是逃不过你手掌的。” 沈浪黯然道:“今日一步走错,又被他逃脱,以后只怕……” 顿足长叹,垂首无语。 熊猫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绕着这密室走了两圈,瞧着那精致的陈设,香喷喷的绣被,忍不住恨声道:“可恨王怜花不但是个恶魔,还是个色魔,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安置下一张床……床……床……”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大声道:“待我先将这张床毁了,出出这口恶气。” 一步窜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扯帐子。 哪知他手掌方自抓住帐子,突然一连串“叽叽咯咯”的声响,自床下面断断续续传了上来。 他手掌立刻停住了,耳朵也直了。 沈浪面上立刻泛起惊喜之色,亦自凝神倾听。 只听这声音渐近,渐响。 熊猫儿哑声道:“莫非是那话儿来了。” 沈浪道:“想来如此……但愿如此……” 突听又是“咯”的一响,床,竟似在动了。 沈浪目光一扫,确定这密室并未因自己进来而有丝毫改变,立刻拉着熊猫儿,躲在帐后。 织锦的帐子,沉重而厚密。 熊猫儿悄声道:“咱们为何还要躲着,为什么不和他拼了?” 沈浪道:“不妨先听听他的机密再动手也不迟。” 熊猫儿道:“但是——” 话未说出,嘴已被沈浪掩住。 “咯”的再一响,床果然翻起,两个人钻了出来。 只听一人道:“你松松手,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熊猫儿手立刻抖了,这正是朱七七的声音。 另一人笑道:“抱着你这样的人,我舍得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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