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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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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道:“还等什么?” 朱七七道:“你……你……”抬起目光,目光中有些恐惧之情,也有些乞怜之意,颤抖的语声,轻轻道:“不知怎的,我……我突然害怕了起来,彷佛……彷佛有个恶鬼,正在暗中等着要……要害我。” 沈浪微微一笑,柔声道:“傻孩子,金无望与阿堵都已被我制住,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乖乖的等着,我就回来。”挥了挥手,急步而去。 朱七七望着他身影消失,不知怎的,身上突然觉得有一阵彻骨的寒意,竟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石门上的枢纽被沈浪左旋三次,右旋一次,再向上推动后,石门果然应手而开。门里一盏铜灯灯油将竭,昏黄闪跳的火焰末端,已起了一股黑色的轻烟,在空中犹如恶魔般婀娜起舞。 光焰闪动中,石室里竟然空无一人,哪有方千里、展英松他们的影子! 沈浪一惊一怔,凝目望去,只见积满尘埃的地面上,却有四处颇为干净,显然方才有人坐过,但此刻已不见。他们去了何处?难道他们竟能自己设法脱身?还是已被人救走了?救他们的人是谁?此刻在哪里? 沈浪心念数转,心头突也泛起一阵寒意,霍然转身,向来路急奔而回,心中轻轻呼唤道:“朱七七,你没事么?……” 奔到转角处,身形骤顿,血液也似已为之凝结,全身立时冰冰冷冷——放在转角处的朱七七、花蕊仙、金无望与阿堵,就在这盏茶时刻不到的功夫里,竟已全都失踪,宛如真的被恶鬼吞噬了一般。 沈浪被惊得呆在当地,额上汗珠,有如叶上朝露,一粒粒迸发而出。突然,一个嘶哑的语声自他身后传来,狞笑着道:“沈相公,久违了。” 这语声一入沈浪之耳,沈浪嘴角、颊下之肌肉,立时因厌恶与惊栗,起了一阵扭曲,有如闻得响尾蛇震动尾部时之丝丝声响一般。 他暗中吐了一口气,极力使心神仍然保持冷静,真力保持充盈,以准备应付此后之艰险。 只因此人现身后,无论任何一种卑鄙、凶毒、阴恶之事,便随时俱可发生。等到沈浪确信已准备充分,他仍不回身,只是放声一笑,道:“两日未见,金兄便觉久违,难道金兄如此想念小弟?” 那嘶嘶的语声哈哈笑道:“委实想念得紧。沈相公你何不转过身子,也好让在下瞧瞧你这两日来是否消瘦了些。” 沈浪微笑道:“多承关心……”突然旋身,身形一闪,已掠至语声发出之处,眼角方自瞥见一团黑影,手掌已抓了过去,出手之快与目光竟然相差无几。那黑影哪能闪避得开,立时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哪知阴影中却又发出了哈哈的笑声,笑声一起,火光闪亮,那“见义勇为”金不换斜斜地倚靠着石壁,一副悠哉游哉,好整以暇的模样,左掌里拿着一只方自点燃的火折子,右手拿着根短木杖,杖头挑着件皮裘——被沈浪一手抓着的,竟是他杖头之皮裘。 金不换满面俱是得意之色,哈哈笑着道:“这件皮裘乃是沈相公相赠于在下的,莫非相公你此刻又想收回去了么?” 沈浪方才已当得手,此刻才知这金不换实在不愧是个大奸大猾之徒,早已步步设防。沈浪心中虽失望,口中却大笑道:“我只当这是金兄,方想过来亲热亲热,哪知却是块狐狸皮。” 伸手在皮毛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笑道:“幸好在下出手不重,还未伤着金兄的皮毛。金兄快请收回去,日后莫教别人剥去了。” 金不换亦自大笑道:“沈相公真会说笑,在下身上哪有皮毛……相公莫忘了,这块狐狸皮本是在下自相公你身上剥下来的。”顺手将狐皮披在肩上,又道:“但沈兄的狐皮,却端的暖和得很。” 沈浪暗骂:“这家伙竟连嘴上也不肯吃亏。”口中却笑道:“常言说得好,宝剑赠于烈士,红粉赠于佳人,这块狐狸皮,自然唯有金兄才配消受了。” 两人嘻嘻哈哈,针锋相对,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谁也不肯饶谁。但沈浪竟绝口不提朱七七失踪之事,金不换却实在有些憋得发慌,终于忍不住道:“朱姑娘踪影不见,沈相公难道不觉奇怪么?” 沈浪微微笑道:“朱姑娘有那徐若愚徐少侠在旁照顾,怎用得着在下着急……” 金不换大笑道:“沈相公果然神机妙算,竟算准我徐老弟也来了。不错,我那徐老弟天生是个多情种子,对朱姑娘必定是百般照顾,百般体贴,他们小俩口子,此刻……”哈哈一笑,戛然住口,目光却在偷偷的瞧沈浪是否已被他言语激怒。 哪知沈浪仍是满面微笑,道:“但金兄怎会来到这里,又怎会对这里的机关如此熟悉?这两点在下委实觉着有些奇怪了。” 金不换目光一转,笑道:“沈相公且随我来瞧瞧……”转身带路而行。沈浪不动声色,相随在后。火光闪闪烁烁,照着金不换身上的皮裘。 沈浪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忖道:“这厮身上穿的是我的皮毛,袋里装的是我的银子,却想尽千方百计要来害我,这样的人,倒也真是天下少有。” 一时之间,心里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两人走进这间石室,门户本是开着的。室中灯光甚是明亮,朱七七、花蕊仙、徐若愚、金无望、阿堵果然俱在室中。 金无望穴道未被解,朱七七正在咬牙切齿地骂不绝口,徐若愚已被她骂得远远躲在一旁,但见到沈浪来了,立刻一个箭步,窜到朱七七身旁,以掌中长剑,抵住了朱七七的咽喉。 朱七七看到沈浪,登时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心中却是满腹委屈,撇了撇嘴,忍不住哭了,道:“我……我叫你莫要走的,现在……现在……” 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徐若愚悄悄掉转头,似乎不忍见她流泪。 金不换以身子隔在朱七七与沈浪之间,指着远处角落中一张石凳,道:“请坐。” 沈浪面带微笑缓步走过去,安安稳稳地坐下。 金不换伸手一拍徐若愚肩头,笑道:“好兄弟,那位沈相公只要一动,你掌中剑也不妨动一动。怜香惜玉的事,我们不如留在以后做。” 徐若愚道:“我有数的。” 金不换道:“但沈相公心里几件糊涂事,咱们不妨向他解说解说。他心里委实太过难受……沈相公,我演出戏给你看看,好么?”突然伸手,拍开金无望身上三处昏睡穴,却随手又在他腰下点了一指。 *** 沈浪一时间倒揣摸不透金不换此举又在玩什么花样。只见金无望干咳一声,翻身而起,目光四扫,先是狠狠瞪了沈浪一眼,忽然看见金不换,面上立时布满惊怖之色,厉喝一声,似待跃起,却又惨喝着倒了下去。 原来金不换方才一指,正是点了他腰下“章门大穴”。 这“章门穴”,在大横肋外,季肋之端,又名“血囊”,乃是足厥阴肝经中大穴之一,若是被人以八象手法点了这穴道,下半身非但无法动弹,而且痹软麻痒不堪,当真有如千万虫蚁在双腿中乱爬乱咬一般。金无望虽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在这一动之下,竟也不禁痛出了眼泪。 沈浪冷眼旁观,见到金无望面上神情,恍然忖道:“原来这两人昔日是冤家对头。但金不换此刻竟以此等阴损狠毒的手段来对付他,却也未免太残酷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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