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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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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心神君双眉一皱。伊风又接着道:“不但如此,天争教主更非见小可之死才甘心。小可不得已,才伪装死去,躲过天争教的追缉。抛去了一切应得之物,连复仇的希望都没有!前辈看来,这种痛苦又如何呢?” 说到后来,他微弱的语声里,已是满怀悲怨!孙敏想不到这年轻人,竟也受过这么深的痛苦。妙灵道人走前一步,问道:“阁下可否就是武林中人称“铁戟温侯”的吕大侠?” 伊风微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小可以前就是吕南人,但吕南人现在已经死去,除非——除非他能雪清夺妻之耻,逼命之仇!” 三心神君却怒道:“天争教又是何物?怎地如此欺人?” 孙敏心念一动,突然道:“天争教,天毒教,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连吗?”剑先生始终俯首沉思,此刻突然站了起来,在丹房中踱了两转,眉头竟已深皱,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此时若有更鼓,该已过了三更。窗外竟下起雨来,像是苍天在听了这么多悲伤的事后,也不禁落泪。 妙灵道人移目窗前,低声道:“今夜不知又死去几人?” 剑先生突地一转身,身形移到床前望着伊风,厉声道:“此刻我愿以先天之气,助你打通‘督’‘任’两脉,但是我先天之气,易发难收,一个不好,你便极为可能被我震伤内腑,无救而死。如果你‘督’‘任’两脉打通,不但伤势立愈,功力也可增进几倍,复仇亦可有望。你是否有以自己的性命,来搏取这些的勇气!” 伊风惨然笑道:“小可已是死去之人,性命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要说者前辈这等成功希望极大之事,就是大海寻针,只要复仇有望,小可也要去一试的。前辈不必再问,只管动手就是。此举若成,小可来日肝脑涂地,必报深思!若不成,小可亦是心安理得地死去,决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剑先生叹道:“看来世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毕竟还有不少!” 他转过话题,向妙灵道:“藏药之处,在无量山中,此人就算‘督’‘任’二脉可通,明日上路,但也决非三,五日中,可以赶得回来的。而且先父藏宝之处,还有什么险阻,我也不知。此人是否有此毅力,达成心愿,还在未可知之数哩!” 他此言一出,无异已说明愿以藏宝之处,告诉伊风。 孙敏不禁代这年轻人欢喜。伊风自己,更是不相信种绝世奇缘,会这么轻易地落在自己身上。两眼之中,泪光莹然,但已非悲痛之泪了。妙灵道人却突地朝剑先生,“噗”地,跪了下去,沉声道:“小侄无能,以至终南蒙此惨变!剑师伯如此,小侄已是感激不尽!至于能否成功,却是天命。小侄只有——” 他哽咽着,竟再也说不下去。 三心神君却沉吟着道:“这‘蚀骨圣水’之毒,我虽无法可解,但自信以我的‘护心神方’,多保他们几天活命,还不成问题。只望苍天慈悲,一切事都能顺利就好了。” 这率性而行的奇人,此刻居然也信起天命来了。 剑先生身形突地一飘,毫未作势,已端坐在云床之上,道:“此刻我就为他打通‘督’‘任’两脉。只是此举太过危险,你们最好出去,免得我心思一分,便是巨祸。” 孙敏一言不发,走过去横抱起爱女凌琳,凌琳突然秀目微张,竟轻轻叫了一声“妈妈!”原来她已经苏醒过来了。 孙敏不禁狂喜! 妙灵道人悄悄一招手,将他们引到这间丹房旁边的一间斗室中去。三心神君掩好房门,也跟着走了过去。 斗室中灯光亮起,凌琳横卧在小床上,孙敏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心中却不免有些紧张:“万一剑先生的先天真气稍一过猛,那吕南人——”她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但她也知道,这种奇缘,可说少之又少。因为武林中能练成先天之气的人,已是绝无仅有;肯耗去自身功力,为人家打通这“督”“任”二脉的,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了。 三心神君道:“那姓吕的小孩子,倒真的福缘非浅!连我老人家的‘督’‘任’两脉,都是五十岁以后才通的。这一下他如侥幸不死,武林中又多了一个好手了。这真的可说是因祸而得福了!” 时光渐渐过去,不久天已亮了,雨声已住,只有檐前滴水之声仍在轻微地响着。但紧闭着的丹房中,仍没有任何动静。 这其中最为焦急的该算妙灵道人了,因为吕南人伊风的生死,也关系着终南门下数百个弟子的性命。 孙敏和三心神君又何尝不暗暗着急。可是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已完全亮了,斗室中灯油早枯。剑先生和伊风,仍是毫无动静。 蓦地,房门一推,剑先生面带笑容,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十五章 风尘仆仆 下终南山,至午口,渡子午河,至唯固,过汉中,经天险之巴谷关,沿米仓道,而至巴中府。伊风风尘仆仆,昼夜奔驰,希望早一天能赶到无量山。 他在一天之中,连受当代两大高手的调治,尤其剑先生以先天真气,为他打通“督”“任”两脉,这些武学的精粹之处,就有那么神奇的功用,身受重伤的伊风,第二天居然就能赶路了。 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家的功力,在“督”“任”两脉,一通之后,不知增进了若干。他这几天昼夜兼程,除了白天雇些车马之外,晚上都是以轻功赶路,但是却一丝也不觉得累。就拿这件事来说,功力之增进,可知一斑。 四川省四面环山,到了巴中后,地势才较平坦。伊风惦记着自己身上所担负的任务,在巴中只草草打了个尖,便雇了辆车往前赶路,他却伏在车厢里打盹,养精神,到了晚上好再赶路。 最奇妙的是:往往两,三天中,他只要略为静坐调息,真气运行一下,便又精神焕发。他知道了自己内功的进境,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这么才过了四天多,他竟能奇迹般地越过四川,来到川滇交界旁的叙州。到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的要休息一下了。 他为了避人耳目,穿的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服装。因为是冬天,他可以将毡帽带得很低,甚至嘴上都留了些胡须。 到了叙州,他投在城外的一家小店里,自然也是避开天争教的眼线。别的还好,时间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哪知一入店门,他就发觉事情有异,心中不禁暗暗叫起苦来。 原来,这店栈虽在城外,规模却不小,一进店门是一面柜台,柜台前面,却散放着十余张椅子,想是借人歇脚用的。 此刻这些椅子上,却都坐满了黑衣劲装的大汉,一个个直眼瞪目。伊风暗叫“不妙”!他暗忖:“这些人看来,都是天争教下。”不禁暗怪自己,怎地选来选去,却选中这个地方? 但是,他却势必不能退出,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希望这店里没有认得自己本来面目的人,更希望店小二说没有房间了。 但是店小二却道:“你老运气好,只剩下几间房了。”带着他走到西面跨院的一间房子,里面倒的确是比城里客栈宽敞,幽静得多。这也是许多人宁愿在城外投宿的原因。店小二走进去收拾,他站在院子里,盘算着路途。突然背后有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去望,哪知肩上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一惊,回顾却见一个黑衣汉子,站在他背后,粗声道:“朋友?你是那里来的?” 伊风更惊,暗忖道:“难道这里真有人认得我?不然,怎地这天争教徒会跑来问我?”口中却道:“从北边来的。” 那黑衣汉子“嗯”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似乎在微微点头。 伊风又微惊,他倒不是怕这个粗汉,而是怕生出争端,误了行程。 哪知那黑衣汉子却笑道:“朋友,你走运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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