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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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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蓝一尘很用心地凝视杨铮。 二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但岁月的痕迹并没有留在杨铮脸上,有的也只是将他眉宇间的那股狂傲磨掉了些。 在他的眼尾涂上一抹淡淡的忧郁。 杨铮也凝视着蓝一尘。他发觉眼前这位人称“神眼神剑”的蓝大先生,已没有往日的雄风了。 他现在就彷佛是一头掉了牙的狮子蜷伏在小山丘上,望着山下的野兔任意嬉戏,想发威也无力了。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日已正中,但天色却是一片苍茫,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一片灰蒙蒙。 远山、流水、绿叶、红花,都变得一片灰蒙,就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两个人石像般面对面凝望,过了很久,蓝一尘才开口:“当年一个小小的捕快,现在已是高高在上的南郡王。” “我还是杨铮。” “我却已不是蓝一尘了。” “你是。”杨铮说:“你只不过是被岁月掩盖住你的光芒而已,如有必要,你一定可以突破掩盖。” “真的?”蓝一尘的眼里已有了光芒。 “我几时说过假话?” “现在,现在你就在说假话。”蓝一尘说:“你现在就在虚伪。” 杨铮静静地望着蓝一尘。 “明明急着想知道她的下落,她的近况,你为什么不问?”蓝一尘说。 杨铮知道他说的“她”是谁。“我了解她。” “了解她?”蓝一尘冷笑一声。“二十年所受的痛苦,就换到一句了解?” 杨铮无话,这二十年来他又何尝不是活在痛苦里。他所得到的代价又是什么? ——伤人的话,为什么总是令人心惊?令人心酸? 杨铮慢慢地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一口,慢慢地放下杯子,然后才慢慢的说:“你说过会在此地等我,可是我回来时,不但见不到你,连吕素文也不见了。”杨铮注视着他。“我问过你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怀疑过你吗?” “没有。”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杨铮说:“就像我了解吕素文一样。” 蓝一尘也无语了,因为杨铮说的是事实,是真话。 “你不在此地等我,她不见了,任何一点都足够令我暴跳如雷,可是我没有。”杨铮心虽痛,脸上却仍无表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多么温馨的两个字,多么可爱的两个字,也多么可怕的两个字。 朋友就像一杯醇酒一样,能令人醉,能令人迷糊,也会令人错。 朋友虽是你的“亲近”,但大部分是你的“敌人”,若不是你的朋友,又怎能知道你的“一切”。 但这世上很少有真能和你共生死的朋友。 连这样的夫妻都很少,何况朋友呢? 六 自古至今,的确很少有真能和你共生死的朋友。 但这样的朋友并不是绝对没有。 *** 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能令你“伤心”、“痛苦”、“后悔”的,通常都是“朋友”。 七 蓝一尘笑了,在杨铮说出“你是我的朋友”时,他就开始笑了,笑望着杨铮。 “你在怪我没有尽到做朋友的责任,怪我为什么没有全力保护吕素文?”蓝一尘说:“你更怪她为什么‘轻易’地离去。” “天地会变,花会谢,树会枯,又何况人呢?”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离去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知道一点点。” “大概是多少?” “我离开后,虽然青龙会的人找上门,也许你们打不过,但是为什么不跑?”杨铮说:“难道你们忽然间忘记腿是用来跑的?” “唉!”蓝一尘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知道当天来的人是谁,你就会庆幸今天我们还活着。” “哦?” “别的不说,光是其中的一个人,已经够我们瞧了。” “谁?” “胜三。” 听见这个名字,杨铮突然露出一种很异常的表情。 *** 胜三也许并不姓胜,排行也不是第三,别人叫他胜三,只不过因为经过他“处理”的人,通常都只有“三”样东西能够“剩”下来。 那三样东西呢? 经过他“处理”的人,通常的情况是——性命已经丧失,头发已经拔光,眼睛已被挖出,鼻子舌头耳朵都已被割下,牙齿指甲都已被拔掉,皮已被剥,四肢已被剁,甚至连骨头都已被打碎。 那么这个人剩下的还能有三样吗? 是那三样? 那是不固定的,胜三要他剩下那三样,他剩下的就是那三样。 他“处理”过一个人之后,通常都会为那个人保留三样东西。 “我的心一向很软。”胜三常常对人说:“而且我不喜欢赶尽杀绝。” 他还常说:“不管我做什么事,我都会替别人留一点余地,有时候我留下的甚至还不止三样。” 有一次他为一个人留下的是一根头发、一颗牙齿、一枚指甲,和鼻子上的一个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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