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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高寿说完,芮玮不由叹道:“伯父送我金牌时,莫野妹好端端的在伯父身侧,如今,唉!只怪小侄无能……”

  芮玮详述高莫野失踪的经过,说到后来,连连叹道:“伯父我护送莫野妹子前去小五台山史不旧处求治,我却未完成护送的任务,令她被一灯那贼尼劫去。其后她离开一灯那里,我又不能尽力寻找,现在不知她的生死存亡,小侄实在无能,愧对伯父一番相托之意。伯父,你不该再对我这样好,你应该让我伤重死去,惩罚我的无能又无义!”

  高寿忆起野儿,老泪纵横道:“快别这样说,你决无不义之处,听你说来只怪野儿的命运多蹇,怪不得任何人,再说她离开她师父那里,你就是尽力去找,也找不到她了!”

  芮玮惊道:“伯父怎知找不到了,莫非伯父知道莫野妹子已不在世上了吗……”

  高寿忙道:“这个我不大清楚,心想茫茫人海之中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野儿从小任性已惯,天下什么地方她都敢去乱闯,你想找她,怎找得到呢?”

  芮玮心下好生疑惑,暗忖伯父的神情太令人难以忖度了,他为什么听到女儿失踪也不追问?至少该问问有何踪迹可寻,以便派人四下搜寻,以高寿现在的权威,不难寻获野儿的去向?

  高寿忽然又道:“你好好静养,钱飞龙说你醒来不要再劳神,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疲倦了,快睡一会儿,我去吩咐给你预备一些补品吃吃,一切琐碎事情把它放在脑后,静养为要。”

  高寿离开后,芮玮虽然感到有点疲倦了,却那里睡得着,脑中不时忆起高莫野,往事幕幕升起……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等先前那女子的婢女捧着食盘进来才打断他的沉思。那婢女走到床前笑道:“公子昏睡数日,今日醒来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吧。”

  芮玮早觉这腹中咕咕直响,闻到食盘散发来的香味更是难耐,那婢女食盘放下,他也不客套几句,只见食盘中一小桶稀粥是用粱米熬成,另四碟精制小菜,他倚在床头一会功夫将那桶粱米淡粥吃得干干净净,那四碟佐膳的精制小菜动也不动,他是饿的慌了,不及去吃小菜佐餐。

  那婢女站在一侧看得格格直笑,心想他饿得怪可怜的,问道:“公子饱了?”

  芮玮那里饱了,但他怎好开口说没饱,勉强点了点头道:“饱了。”却见还有一只精细的盖碗放在食盘上头,心想莫非是可以充饥的食物,打开一看是碗比粥还稀的汤水。

  不由他眉头暗皱,盖好碗盖不预备去喝它,那婢女慌道:“喝吧,这碗汤是小姐特别为你做的。”

  芮玮想吃硬食,汤水如何充饥,但他也知道病愈不能吃饱,可是饿得太厉害了,喝了无法充饥的汤水,越发要饥火上升。

  那婢女见芮玮不喝,又道:“你这人怎么啦!一醒来就气走小姐,特为你做的五味子汤又不愿喝,难道一点也不通人情吗?”

  芮玮一听是五味子汤,心想这五味子汤是皇家的食品,做来甚为不易,要是不喝真有点不通人情了,当下不再计较喝了后更增饥火,揭开碗盖,几口喝光。

  只觉这碗汤到了腹中,一团热气从小腹缓缓上升,全身十分舒坦,那有更增饥火之苦,竟尔不再感到饥饿。

  芮玮这才知道这碗五味子汤不但有提神益气之妙,更掺合疗饥饿之圣品,暗暗感激那女子用心之善,赞道:“真好,真好……”

  那婢女笑道:“好什么?可是这碗五味子汤好吗?”

  芮玮喃喃自语道:“这碗汤好,那女子更好……”

  那婢女道:“你说谁好,是咱们小姐吗?”

  芮玮点点头,那婢女不由有气道:“咱小姐有名有姓,你说她好,为什么不好称呼,怎么称起那女子,好没礼貌。”

  芮玮面容一红,自知理亏,喃喃道:“可……是……在下并不知道您小姐芳名贵姓……”

  那婢女嗤的一笑,掩口笑道:“咱小姐当然姓高,至于闺名呢,叫莫静……”

  芮玮低声冷道:“莫静?莫静……”忽地抬头大声问道:“她可是莫野妹子的姊妹?”

  那婢女见芮玮问得傻,更是不住地笑道:“那还用问吗?莫野二小姐是老爷的女儿,咱小姐也是老父的女儿,不是姊妹是什么?”

  芮玮摇头道:“怎么我未听莫野妹子说她有个姐姐?”

  那婢女停止笑声,说道:“难怪你不知道,咱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二小姐对外人决不会说她有这位姐姐。”

  芮玮奇道:“为什么?敢情她姐妹间感情不睦吗?”

  那婢女道:“你别瞎猜,只因大小姐和二小姐不是一母所生,大奶奶和二奶奶素不往来,二小姐自不会提她有这位姐姐啦。”

  芮玮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野儿的妈妈和高莫静的妈妈共事一夫,妻妾间自难和睦相处,尤其野儿的母亲玉掌仙子身为武林人物,更受不得气,分开住后再难相往,只不知玉掌仙子怎会嫁给做官的人为妾?

  芮玮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里可是你家大奶奶的住处?”

  那婢女笑着点了点头,芮玮又道:“莫野妹子一定从未来过了?”

  那婢女道:“二奶奶从未来过,二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当然更不会来了,咱小姐也只在小时候和二小姐玩过,稍大就没有再见面了。”

  芮玮哦了一声,暗暗感到全身不自在起来,他心想野儿不来的地方,自己却高躺此处数日之久,野儿要知道一定生气,心想病好后应该尽快离开。

  他这尽快要离开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升起,说不出是什么道理,照说人家留自己在此处养病一番好意,无论如何不应该有这感觉。

  那婢女见芮玮怔怔出神,笑道:“喂,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来做,我叫琴儿,只是我可关照你一点,咱小姐身体孱弱,最受不得气,你可别惹她生气啊!”

  说着收拾好碗筷,端了出去。

  自喝了那碗五味子汤,芮玮不再感到倦困,此时夜色渐袭,寒气斗重,芮玮内功未复不能御寒,盖上棉被,仍觉寒冷,心想棉被厚得足可防御大寒,为何自身仍旧不能暖和。

  他不知再厚的棉被,若本身不能产生暖气,与不盖棉被有何两样,芮玮没有想到他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心想棉被既不能御寒,不如下床走走。

  披上衣服走下床更觉寒冷,牙齿冷得直打格格响声,芮玮生性倔强,偏不相信会冷得这样,当下他在房内团团走动,越走越快,但觉走到后来气喘吁吁,而那寒冷的感觉越来越甚。

  他本来甚难走动,只因一口气硬在房内打转驱寒,结果寒气未驱,反而恶化了伤势。

  又走了两转,忽地砰的一声跌坐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一坐下只觉全身如处冰窖中,冻得几乎提不上气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死了吗?

  暗运天衣神功,那口真气只上到小腹上便再也不能上升,这现象芮玮一醒来便知,点苍神剑钱飞龙师徒两人虽用本身内功替他疗伤,限于功力的关系,只替他护住心脉间一口气,却未替他恢复真气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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