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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芮玮道:“母亲不理先父,很快传到修罗玉女熊解花的耳中,她不忘对先父之爱巴巴赶去安慰。”

  “先父要是不愿承受被离弃的痛苦,自会和修罗玉女和好,但先父对修罗玉女说:母亲去世并非离弃,虽然我母亲死去,仍对她爱心坚贞如石,永不再变,可见先父虽当母亲去世了,仍未有一日忘怀……”

  史不旧大叹道:“那师妹的行为更是不该了,令尊对她用情如此,她怎能做出这般行径,唉!师妹呀!师妹呀!你真糊涂一世,放着幸福不要,却去求那无法再得到的爱情!”

  芮玮不安道:“家母的行为有何不该之处?”

  史不旧愤然说道:“在我尚未昏死之前仍听师妹哭道:‘春其,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今天是咱们团圆的日子,我再不会忘记一年的这一天,往后我每年都来看你……’

  “我以为快要死了,脑筋却能在临死前特别清晰,心想师妹说出这话,一定又当简春其死的那天。

  “我把简春其的墓碑踢倒,她当做简春其被我杀死,也就是把我看做令尊,令尊杀简春其的事情发生在这里,而后师妹把简春其的墓碑当做活人,我又把她心中活人的偶像踢倒,当日令尊杀简春其之事在她脑海里重演。

  “是故她说出‘不准打’的话,那是她在劝令尊和简春其不要打。我本奇怪,她打我一掌后,为何不再追打我,抢回墓碑,原来当我是令尊,所以没有追我再报毁碑之恨。

  “其后她痛哭中所说的话,一切和那年所说的话相同,当她说完‘往后我每年都来看你……”整个人的神经受了大刺激后变得麻木,记忆顿时散失,以前的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每年八月中秋来看简春其一次。

  “那天她说完最后一句话,飘然离去,我跟着昏死过去,却没想到被你救活,现在仔细一想她说最后几句话,是导致令尊和简春其拼命的主要原因。

  “定然是师妹虽然和令尊成婚后仍未忘情简春其,每年八月中秋偷偷和简春其在此幽会。”

  “唉,简春其为人未免大大不该,明知师妹已经有夫,还在此和师妹幽会,久而久之,令尊一定发觉师妹的行为可疑,偷偷跟随,跟到此处,发现两人幽会,怒不可抑,和简春其打了起来。

  “简春其武功本不如令尊,加以内心有亏神明,自知更不是令尊的对手,师妹虽在一旁大喊‘不准打’,令尊怎能忍受爱妻不贞之气,想是气急之下,将简春其杀了。

  “师妹看到心爱人被杀,只顾伏在简春其的尸身上痛哭,想是哭到‘今天你死了,我再也不理他……’

  “令尊听到这种无情的话,心寒了,自知再也无法挽回夫妻之情,悄悄离去,只当妻子已经去世。

  “却不知师妹哭到最后,神经整个崩溃,别说不理令尊,脑中根本忘了世上事情,唉!她实在爱极了简春其,每年和他幽会的日期却不曾忘记,想是第二年来时,简家立好简春其的墓碑,而师妹见碑如见人,只当那墓碑就是简春其本人。

  “我把那碑毁掉,正同杀掉简春其一样,顿时师妹脑中受了震荡,而忆起令尊杀简春其的事来,一幕一幕的往事在她脑中复现,所以说话痛哭,无一不与那年所发生的事情吻合……”

  不知何时,芮玮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低声说道:“这么说来,母亲明年还会到这里来?”

  史不旧道:“不会错的,师妹心中一直以为简春其没有去世,明年定然再到这里来和简春其幽会。”

  芮玮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知他在为谁流泪,是为母亲的不贞而流泪,抑是为父亲的不幸而流泪?

  他这时确信史不旧的推断完全不错,母亲的不贞更是事实,想起那年和师父对掌时母亲来到,母亲对碑而立喃喃自语,又练武功给墓碑看,直当墓碑就是简春其的化身……

  又想母亲救魔鬼岛主叶士谋时,口喊“不准打”,原来“不准打”这句话,是阻止父亲和简春其的相斗。

  思潮一阵阵地在芮玮脑中涌现,奇怪他并不恨母亲对父亲不贞,忽然说道:“咱们把碑再竖好吧!”

  史不旧道:“为什么再竖,碑已碎裂,竖它什么?”

  芮玮叹道:“明年母亲再来时,不见碑在,心里不知要怎样难受,她心中当简春其活在世上,就让她存着这个假想吧!”

  史不旧摇头道:“你难道只同情令堂而不同情令尊?”

  芮玮流泪道:“我知道母亲不对,然而她已老了,忍心让唯一的幻想破灭吗?”

  史不旧断然道:“正该如此,若让令堂永远存着简春其未死的念头,她的脑病再也无法好转,一当幻想破灭,再着手治疗,脑病尚有痊愈的可能。”

  芮玮想想也对,说道:“明年咱们预先藏在此地,等八月中秋,她老人家来时,乘她悲痛之际,点住穴道,以舅舅之能不难医好母亲的沉疾。”史不旧道:“我医术现不如你,你一人来就可以,我明年用不着来了。”

  芮玮忽从怀中掏出扁鹊神篇,递到史不旧手上,说道:“我医术上的修为仅凭此书,经验远不如舅舅丰富,以一年的时间,舅舅精研此书,医术定然大进。”

  史不旧拿著书,摇头道:“师叔传你,应该小心收藏,我不能看。”

  芮玮神色哀求地说道:“舅舅请看在家母的病情上,请收下此书,我留书一年,于医术并无多大的长进,舅舅收着大不相同,家母脑病非同小可,若无舅舅费心,甚难痊愈!”

  史不旧一因芮玮的恳求,二因师妹之故,她虽然几乎打死自己,终是师父的独生女,治病为要,当下收在怀内,说道:“好,我仔细看它一年,一年后治好令堂的脑病后,此书你再收还,这一年内最好你我共同参研,合二人之力,定能参出医治脑病的妙术来。”

  芮玮一想不错,笑道:“这一年要请舅舅与晚辈同住,晚辈现成一家,并有一子,舅舅再无他亲,住到晚辈那里,也好一享亲情之乐。”

  史不旧大喜道:“你成亲了?那好极了,贤内助是谁?”

  芮玮道:“贱内舅舅识得,就是魔鬼岛主的女儿叶青,还有一妾,原是天池府的脾女,名叫夏诗。”

  史不旧大笑道:“想不到一年不见,你倒享起齐人之乐啦,叶青那丫头害我服下迷魂之药,着实痛苦了几天,这次去摆起长辈的威风,好好罚她一顿。”

  芮玮见史不旧答应同住,笑道:“该罚,该罚……”

  一时两人言谈融洽,此处难有人来,当晚悄悄离去,芮玮打听清楚,简召舞尚未回府,自简召舞、林琼菊离开魔鬼岛就没有回来过。第二天史不旧前来探问,天池府下人并不知主人去了何处。

  当天芮玮与史不旧驰归栖霞山,芮玮归心似箭,第二天中午抵达,未敲门先叫道:“青儿,夏诗,我回来了。”

  芮玮以为她俩闻声定会抢出去开门,站了好一会不见动静,芮玮心中大奇,暗忖:就不是她俩人抢来开门,仆人也该开门啦?

  史不旧笑道:“她们不晓得你今天回来,定在吃饭。”

  芮玮忧急地说道:“吃饭也该听到我的声音,里面庭院并不深,外面的喊声可以听到。”当下一面急敲大门,一面喊道:“开门,开门……”

  喊了盏茶仍不见动静,史不旧也忧急起来,沉声道:“一定有什变故?”

  这句话好像一把巨锤撞在芮玮心中,茫茫然道:“什么变故,会有什么变故?”

  史不旧道:“或者她们出去了?”

  芮玮面无人色道:“出去了,门怎会反锁!”他一想到变故,心怦怦颤动,大叫道:“我进去看看!”

  飞身跃起,掠上墙头,只见他轻功已届一流以上的身手,仍不禁站在墙头上一个踉跄,可见心中极端的不安。

  史不旧暗暗摇头,跟着掠上,跳下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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