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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红袍人见芮玮不甚了解,重又解说一遍,这次芮玮懂得多了,但要说全盘了解却还不够。

  红袍人细心地解说到第五遍,芮玮才无疑问,这时天已昏暗,再要想习练,红袍人已无法指点。

  但芮玮练成一双夜眼,红袍人所踏的八个方位,他看得清楚,照着那几个足痕,自行习练起来。

  红袍人传授一天,肚中正觉饥饿,林琼菊捧出热气蒸腾的食物,红袍人食指大动,道声:“好姑娘。”接下食物,便吃了起来。

  芮玮仍在习练,心无旁顾,红袍人吃饱后,赞赏道:“姑娘好手艺,这样一顿大吃,我已二十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忽然想起芮玮尚未吃饭,但端来的食物全已用尽,不由大窘,讷讷道:“糟糕……糟糕……”

  林琼菊本是做的两人食物,谁知红袍人胃口太好竟将两份一吃而光,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再去做来。”

  等林琼菊做好食物再端出时,天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琼菊看不到人,轻唤道:“大哥!大哥……”

  叫了十多声,忽听身旁一人道:“你还没睡?”

  林琼菊吓了一跳,要知她身体虽弱,耳力却佳,竞未听出芮玮来到身旁,暗惊道:“大哥的轻功怎会精进如此之快?”

  想起在黑堡时大哥轻功远不如自己,如今已大大超过自己,实不知近年来大哥的轻功如何练到这种地步?

  其实芮玮离开黑堡后,轻功进步不多,但他适才走到林琼菊身旁用的正是飞龙八步。

  林琼菊道:“大哥,你今天尚未用过食物。”

  芮玮专心习练飞龙八步,忘了饥饿,一被林琼菊提醒,立时饥肠辘辘,只听他腹中“咕咕”直响。

  林琼菊掩嘴笑道:“大哥快吃吧!”

  芮玮红着脸接下食物,生怕林琼菊看到自己的窘态,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他不知天上五月,漆黑一片,林琼菊那有像他一般的夜眼,根本看不到他的窘状,但林琼菊站在那里想象大哥这时的吃相,忍不住轻声发笑。

  一会芮玮吃完,将盛装食物的篮子递到林琼菊的手中,林琼菊问道:“大哥还不睡吗?”

  芮玮道:“我不睡了,明天得把飞龙八步学会,你一个人回红屋内睡吧!

  林琼菊摇头道:“我也不睡。”

  林琼菊道:“红屋只有一间,是红袍前辈的居处,我一个人进去睡恐怕……”

  芮玮道:“前辈已经睡了,你进去睡没有关系。”

  林琼菊失惊道:“红袍前辈睡在那里?”

  芮玮道:“前辈就是在雪地上打坐,想是他要让你一个人睡在屋内。”

  一侧红袍人忽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兄弟,你若练得累了,也去红屋内憩息,我在雪地中打坐惯了,坐上几月那是常事。”

  芮玮道声:“多谢前辈。”将林琼菊送回红屋内,林琼菊掩上木门时,道:“大哥累了,就进来睡。”

  芮玮练到东方微明时,飞龙八步才走得熟悉,感到身心疲倦,便停止不练,当下也坐在雪地上闭目打坐。

  他为避嫌疑,不敢进红屋内憩息,心想红袍前辈能够打坐,我也坐它一坐,那知才坐一刻,直打哆嗦。

  他练飞龙八步时,奔走运动不觉寒冷,这时停止运动,才知道这点苍山顶深夜奇寒无比,直到龟息大功运行三周,才坐得稳,入定后便也睡去。

  东方大明,日头上升,芮玮朦胧中被冻醒,睁眼只见红袍人含笑站在身前,慌忙站起,笑道:“前辈早。”

  红袍人颔首道:“小兄弟真有你的,你能在此坐上一个时辰,内功不弱啊!”

  芮玮低头看时,全身已然结上一层薄冰,心想要不是暗运龟息大功,恐怕已冻成冰人了。

  红袍人又道:“我一片好意,让你们小两口在红屋内睡,你怎么陪我打坐起来?”

  芮玮听他话意好像认定自己和林琼菊是小夫妻,莫非他看出菊妹……

  想到这里,慌忙道:“晚辈也习惯在雪地上打坐……”

  红袍人大笑道:“好习惯,好习惯……”

  芮玮不擅说谎,在雪地上打坐还是第一遭,那谈得上习惯,说完话后,他红着脸低头下望,只见红袍人接道:“我这雪地上打坐的习惯二十多年才养成,你仅一夜就养成,不错呀!”

  芮玮被他拆穿谎言,头更低,不敢抬头望他。

  红袍人所以一眼看穿,因见芮玮身上结冰,习惯冰地打坐,体内自然发热气,决不会如此,心知芮玮不过仗着内功神妙,才能打坐,否则只要在点苍山坐它一刻就要冻死。

  红袍人怕芮玮太过难堪,换言道:“一晚上飞龙八步练得如何?”

  芮玮道:“晚辈盲目练习不知进展如何,请前辈指教。”说着就在原地上将飞龙八步走出。

  走完后心想自己练得已甚熟悉,红袍人一定惊奇,那知红袍人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差得太远,好好瞧着,我再演一遍你看。”

  芮玮用心细看,只见红袍人走的步子虽和自己一样,但在空中的变化,其运动之灵巧,显然高出自己一大截。

  芮玮虚心向学,红袍人八步走完,跟着练出,红袍人一旁指点,芮玮得到指点才有进步。

  转眼间,七日过去,芮玮早晚习练,略有小成,这几日来林琼菊身体休养得大有进展,芮玮心下奇怪,他不知红袍人暗中传授了林琼菊一套内功疗伤法。

  第八日清晨,红袍人向芮玮道:“飞龙八步你练得足可应用,我已无法指点,尔后你勤加练习当有大成,今天你就去罢!”

  芮玮深感红袍人传艺之恩,心想他如师父一般,今日临别当改口叫他一声,于是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总该告诉徒儿的姓氏……”

  红袍人脸色一板,怒道:“谁是你的师父,我要收你做徒弟还会不早就把姓氏告诉你!”

  原来芮玮问过红袍人数次姓氏尊讳,红袍人都不愿意说出,临别想问个清楚,总不能学了人家武艺连姓氏也不知道。

  谁想到一声师父喊坏了,芮玮急得流泪道:“我……我……”

  他本想说:“我不配做前辈的徒弟吗?”但他一急之下,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红袍人大声道:“好好记着,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对任何人决不能提起我,我传你飞龙八步是看在那小姑娘的面上!”

  芮玮听到这话,心中难过万分,七日来和红袍人相处,深知红袍人心地善良,他说这话决不是真心,但不知为何不准喊他师父,还不许提起这件事。

  林琼菊闻声走出红屋,见红袍人生气,笑道:“红伯伯,你生谁的气呀?”

  红袍人不愿说出姓氏,林琼菊干脆喊他红伯伯,当他姓红,红袍人喜欢林琼菊如同爱女,这几日来也就任她这样喊。

  这时他脸色一点也不好转,凶狠地道:“林姑娘,以后你也不准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红伯伯三字不准再喊,你们赶快走吧!”

  回身走进红屋,用力关上木门,在门内仍大声道:“快走!快走!”

  林琼菊叹道:“大哥,红伯伯为什么生气?”

  芮玮摇着头道:“怪我不好,怪我不好!我一声师父把他喊得这样生气,该死,该死!”

  林琼菊抓住芮玮的手,劝道:“你别自责,红伯伯一定另有原因,不会因大哥一声师父生气,咱们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芮玮心想不走,但怕红袍人更加生气,随着林琼菊慢慢离开,走了十余丈,忍不住回头叫道:“前辈传艺之恩,晚辈永不忘怀。”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此时红屋木门又开,红袍人望着芮玮他们的去处,嘴角含笑道:“小两口子很好,我红袍公在这里庆祝你们来年生个胖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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